这个时候,于百之正在自己房间里门窗大开,靠在太师椅上手摇着鹅毛扇,享受着太阳落山后难得的清凉。一名侍卫进门禀报说,巡按夫人在王府门口求见于师爷。
于百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怪笑了两声,问道:“你们可看清楚了,果真是巡按夫人吗?”
侍卫果断地答道:“回师爷的话,当真是巡按夫人,小人下午才见过的,不会认错。”
于百之一听甚为诧异,追问道:“只巡按夫人一个人吗?”
“还有一个老管家随行。”侍卫答道。
于百之微微点点头,暗自猜测了良久,始终无法参透文必正的夫人这么晚特意求见自己是何用意。他把羽毛扇在怀中一抱,暗想,与其在这里白费心思,不如请他们进来,见招拆招罢了。
于是于百之吩咐侍卫将巡按夫人请进门来。谁知侍卫头埋得更低了,口中言道:“呃,师爷,巡按夫人说了,她是有机密要事求见师爷的,还需师爷亲自到门外相见方才妥当。”
于百之一听,立即火冒三丈,哆嗦着手中的羽毛扇言道:“什么?要我亲自去门口见她?这真是岂有此理!”于百之口中尽管百般地不屑,但心中仍不免有些打鼓:她一个妇道人家,若是真无要事,何必这个时辰来到王府,又单单求见于我呢?难道说这是文必正的又一诡计?倘若我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将巡按夫人打发了,明日是否那文必正会以此为借口前来问罪?
思量再三,于百之还是决定此事不可小觑,定要回禀了王爷,一起定夺才好。于是他一刻不敢耽搁,立即来见王爷,说明了情况,征求王爷对此事的看法。
潞安王听过之后倒是不以为然,撇着嘴,一边低头欣赏着自己手指上新换的上的金戒指,一边言道:“你见见无妨,本王倒要看看那文必正用他老婆耍什么花招!”
于百之抱拳拱手,躬身言道:“王爷真是圣明啊,学生也正有此意。那学生这就去看看。”
潞安王眼皮都没抬,只在嗓子眼儿里发出低沉的“嗯”的一声,可没等于百之转身,老王爷又突然言道:“对了,让唐凯跟你一起去,这小子嘴上的功夫还不错。”
于百之再次施礼,表情夸张地言道:“是,王爷如此思虑周全,学生自叹不如啊!”而心中却着实一动,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老王爷肯将唐凯派上用场了吗?
师爷的这几句奉承让潞安王十分受用,一边满足地摇晃脑袋奸笑,一边命人叫来了唐凯。于百之便由唐凯陪着转身奔着王府大门而来。
漆红的大门外,正是白玉娇带着段天广等在雪白的石狮子旁边。白玉娇正无聊地抖着手中的罗帕权当扇子用,呼呼地扇着额头上的汗渍,一双眼眸巴巴地瞭望着远处那个热闹的小摊,口中不耐烦地轻声抱怨着:“这天儿都黑下来了,怎么还如此的闷热呀……”
忽然,段天广微微咳嗽了两声,吓得白玉娇一转头,正看见段班主递上的一个眼神。白玉娇眼眉一挑,无奈地收回目光,回头向着王府门口的方向望去。
只见大门里阔走出一个手摇鹅毛扇的老者,驸马爷唐凯紧随其后。
“师爷,这位就是巡按夫人了。”一名侍卫凑到于百之身边躬身引见道。于百之点头,偷眼瞟着这位巡按夫人,嘴上不由得撇了起来,鹅毛扇在手中轻轻一摇,颇有几分诸葛之气。
白玉娇偷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于师爷,见他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心中自然不快,嘴角一颤,轻声叹了口气,随即便杏眼一眯,换上了一副笑脸,迎上去言道:“哎呀,这位就是智谋过人的于师爷吧?我是久仰您的大名啊!”
于百之不情愿地陪上了一个虚假的微笑,垂着眼皮,口中客套地言道:“文夫人过奖了。夫人找老夫前来,有何要事呀?”于百之开门见山,并不想过多地和这个妇人纠缠。
白玉娇见于师爷态度如此之冰冷,便心知人家并不欢迎自己,偷偷“哼”了一声,依旧保持着笑脸,答道:“于大师爷,我这个小小巡按夫人的确有件天大的事情想和您说一说呢……”说着,白玉娇收敛笑容,神色严肃地四下里查看了一番,见街面上并无旁人经过,这才略带神秘地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继续言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于师爷,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言毕,白玉娇警惕地瞟了一眼于百之身后的唐凯以及门口的诸侍卫。
于百之看着白玉娇夸张的神情,暗自好笑,不过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随着白玉娇稍稍远离王府门口走出几步,便停下来,眯着眼睛问道:“文夫人有话请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