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席间一片寂静,大家都搞不清楚这位巡按大人此举究竟是何用意,因此谁也不敢首先出声,都只默默地看着李鹤。
就在众人还都不解之时,李鹤倒是自以为参透了其中的原委,心想,不过就是找个借口要我们孝敬些银两罢了,于是笑着问道:“不知大人这毛笔出价几何呀?”
文秀见有人问价,一下子来了精神,忽闪着大眼睛言道:“怎么,李大人有兴趣买?好吧,那本官忍痛割爱,不贵,就……二十两银子!”文秀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比划着。
李鹤一听,一只毛笔要价二十两白银,简直如同天价,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于是撇撇嘴爽快地言道:“好,二十两,下官买下了。”
文秀假装欣慰地一拍李鹤的肩膀,言道:“还是李大人理解本官心情啊。多谢李大人捧场啊,刘飞,快记下来,李鹤,白银二十两!”
“是。”刘飞立刻走笔如飞,在红纸上“李鹤”的名字后面写下了钱数。
李鹤当场叫人封了银子交给了文秀,文秀大方收下,紧接着让段天广拿出了下一件物品:砚台,说是文必正当官第一天所用,依然出价二十两白银。
众乡绅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文秀见略有冷场,赶忙又言道:“对了,本官这里准备下的好物件儿可不多啊,只有区区十件,诸位有兴趣的可要抓紧了,大家可以随意报价,价高者得之嘛。”
李鹤也一边向着大家使眼色,一边附和道:“各位不必拘束,尽管加价,若所带银两不够,大可派人回府取来嘛。”
文秀一听李鹤如此帮忙捧场,心中暗喜,慷慨地言道。“呃,实在不便,明日再给也可,反正本官都已一一记下,有知府大人作证,还能耍赖不成?”
有了李鹤的暗示,乡绅们自然心领神会。一位白衣长衫的青年人首先站起身来应答:“文大人,草民愿买!”
文秀一伸大拇指,眼中闪出喜悦欣慰的光芒,言道:“好,还是年轻人有魄力啊!还有没有想买呀?想买的请加价啊。”
“我出三十两!”文秀话音刚落,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角落里一个黑衣老者高声喊着。
文秀更加兴奋了,拍着手问道:“好啊,有人出三十两了,多谢多谢!还有没有加价的?”
“三十五两!”白衣青年瞪着眼睛,鼓起腮帮子急急地喊道。
那黑衣老者不动声色,只淡淡地言道:“哼!五十两。”
此价码一出,如无声之处响惊雷,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私下纷纷议论,那白衣青年则是呆呆愣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就在白衣青年犹豫是否再跟价的时候,文秀已经宣布将砚台卖给这位老者了。文秀详细地问了老人的姓名和住址,让刘飞一一记下。
就这样,不消一会功夫,一件件不值钱的物品被文秀顺利拍卖。最后一件是一幅字,刘飞下午才模仿着文必正的笔迹写的“宁静淡泊”四个字,书法飘逸。
“这件是本官的最爱,呃,是本官的宝贝,曾悬挂于本官书斋之上,也是最后一件了,所以要价高一些,大家别介意啊。”文秀得意洋洋地介绍着。
这时,几位没拍到物品的乡绅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幅字,就等着最后出个高价好长脸呢。
文秀故意用眼睛瞟了他们几个一眼,才缓缓言道:“这幅字啊,起价100石粮食!”
“粮食?”众人皆是一愣。
“哦,文大人的意思是精米。”刘飞在旁边补充道。
于是各位乡绅开始竞相报价,文秀激动地走到了桌前主持着“拍卖会”,一再鼓动诱惑着大家加价,厅内喊声此起彼伏,气氛也热烈到了极点。
那些竞价的乡绅,眼睛都瞪红了,有的喊价喊得嗓子沙哑,有的举手挺身报价弄得大汗淋漓。这个最后行贿的机会,大家都不愿意轻易放过。最终,刘飞的字被一富商以580石大米买走了。
拍卖结束,刘飞和段天广代表巡按大人向各位乡绅一一敬酒,之后文秀就借口自己兴奋过度、身体不适,退出了酒宴。
回到房间,段天紧闭上房门,文秀急切地问道:“快算算,一共募集多少钱?”
刘飞眯着眼睛盯着秀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手摇折扇,眯着眼睛言道:“秀秀,你可真厉害,这一下就是五百多两纹银、580石精米啊!”
“嘿嘿,这算多吗?”文秀眨着眼睛问道,她对古代银两的购买力还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
“足够救济全城灾民的了。”段天广在旁边迫不及待地答道。
“太好了!没想到这么顺利!”文秀剑眉一挑,喜滋滋地打了响指。
段天广手捋须髯,不由得感叹道:“哼,这几十两银子对那些豪门大户来说简直九牛一毛,但在一个普通老百姓眼里,却是全年的生计。”
“啊?全年都够了?这回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早知道我就定个高价,好好宰他们一顿啊!”文秀不甘心地挥拳言道,她现在在刘飞面前言语愈发随意了,简直把所谓的“古代文言”抛到了脑后。
刘飞则在一旁笑着言道:“呵呵,这就不少了,今天大家也累了,都早点休息吧。”
“好!”文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