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姑娘谢谢你。这都是从地里面新摘下的,你尝尝鲜吧。”几个村妇带着不少的东西来到漫天诊病的医馆,漫天刚送走了一批病人,看见她们几个忙着笑着站起来问候:“婶子们可好些,上次你们送我的东西还么没吃完呢,以后可不要再这样了。”漫天看着那些人送来的新鲜果蔬和吃食,忍不住一头黑线。医馆都成了乡村供销社了,她来巴山一段时间了,虽然控制住了瘟疫的蔓延可是病源在哪里一直没找到。村民们都很淳朴,见她辛苦的为大家治病,都把她当成了神仙供着,谁家有了好东西都要想着送来些给漫天。
“都是自家地里面长得,不值几个钱。姑娘治好了我们的病,我们能活下来都是姑娘的恩德。我们乡下人虽然不懂多少大道理,可是明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一个村妇拿出来一个竹筒对着漫天说:“我看姑娘喜欢吃茶的,这是我家山上出的好茶叶。往年早就把茶叶收了,可是今年哪还有心思干这个。等着我家当家的身体好起来,采摘茶叶的季节已经过了。这是他前几年上山去看,发现几株茶树长在背阴的地方,嫩芽还没长起来,就采下来仔细炒制了,给姑娘尝尝鲜。”说着就把茶叶塞到漫天的手上。
漫天还要推辞,边上一个妇人说:“明婶子家的茶叶是有名的好,她家在深山里面有一块上好的茶园,往年那个茶园出来的茶叶没等着摘下来已经被客商订走了。今年大家都病了,谁还有心思管这个。这个茶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呢,也是明婶子的一片心意,姑娘别的不要可是这个茶总是要收下的。”漫天看着她们诚恳的眼神道了谢也就收下了茶叶,剩下的吃的东西和水果瓜菜什么的,漫天只留下一点,剩下的都叫她们带回去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瘟疫蔓延已经得到了控制,医馆也没了往日病人满坑满谷络绎不绝的样子。漫天也就和她们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说闲话。来到这里一段时间,巴山的情形她有了了解,瘟疫最严重的只是这个山里的小镇子,别的地方虽然有些感染的人但是都没这里的人多。漫天询问过背的地方感染瘟疫的人,不少人都有之前来这里的经历,看样子瘟疫的源头就在这个镇子上。
“我们这个地方叫做金叶镇,虽然不大,地方偏僻可是靠山吃山,物产丰富,山上一条清水河常年不断,河水还能灌溉镇子附近的田地,因此也是个不愁吃穿的地方。谁知好好地就忽然生了温病,死了不少的人。那些来往收山货茶叶的客商也不敢来了,好好地镇子眼看着就萧条下来。幸亏是姑娘来我们这里治病救人,要不然这个镇子上的人都要背井离乡去别的地方找生路了。”明婶子叹口气说起来这个地方的历史。
漫天自从来到这里就发现这个地方确实是个福地,山川风水的分布都是很好的,按着格局来说不应该有瘟疫滋生,而且这个地方的人民风淳朴,虽然也有几个偷鸡摸狗的人,但是总体来说人心不坏,他们的生活习惯也没什么恶习,怎么会忽然生了瘟疫呢。“你们之而立确实不错,我虽然年轻可是也走过不少的地方,你们这个镇子若是没有眼前的事情也是个过生活的好地方。既然发生了瘟疫你们没想着什么自救的法子么?我听说你们请过几个高人来看过,说了什么?”
一个婶子叹口气:“说起来这边金叶岭上有个金叶观,里面住着金叶婆婆,是个有些法术的人,日常也治病救人,念经超度亡魂,还能捉鬼除邪祟,也是个保一方平安的好人。只是这次瘟疫一来,我们先去山上寻她,谁知金叶观里面空无一人,想着是金叶婆婆自不在了。后来请了一些僧人和道士们来做法,有的说是我们惹怒了上天,这是上天降罪,有的说是有妖怪作祟。可是用了各种法子都不见效。如今就算是瘟疫好了,可是没人知道原因,到底还是人心惶惶啊。”
漫天听着她们的谈话心里有了计较,她问清楚了金叶观的位子和里面原先住的人,她决定找个时间去金叶观看看。这次瘟疫太奇怪了,一定不是偶然事件。
这个时候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忽然想起什么,忙着从篮子里面拿出来个小花盆对着漫天说:“我竟然给忘了,这是我孙子寻来的宝贝送给姑娘吧。”说着递到了漫天眼前。小小的花盆里面用青苔和树皮种着一棵花,深绿色的叶子上有着金黄的叶脉,就好像叶脉里面流动的不是绿色汁液而是金子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株草顶上有个花苞,虽然看不出来什么花儿,可是一阵幽香扑鼻,漫天知道这是个珍贵的东西。
“这个东西叫金叶藤壶,只在我们这边的山里,那个金叶观就是因为这个仙草得名的。这个东西说是能吃了体健身轻,还有别的好处,不过我们乡下人只知道头疼脑热的拿着煮水喝了就好了。姑娘行医救人,我想把这个送给姑娘是最好不过的。这个东西可不好找呢,需要在深山里面的峡谷才能长出来。”因为漫天救了她的儿子和媳妇,那个婆子也拿着漫天当成自己的孙女一般照顾。
原来这就是金叶藤壶,在长留的药房里面她只见过干的,没想到新鲜的金叶藤壶这么可爱。笙萧默说是来要找这个的,怕是就在这附近吧。想到笙萧默,漫天心里微微一刺,也不知道他是打着幌子来找她的,还是真的来寻找金叶藤壶。自从那天从船上分开,漫天就再也没见到笙萧默。或者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药材,回到长留了吧。真是小心眼的人!漫天在心里不满的哼一声,依旧和大娘婶子们说话。
她似预感到什么,小镇瘟疫横行的背后一定是有个看不见的黑手在操控者着一切。没一会大娘们都散去,一些病人来复诊。等着忙完了已经是天色渐暗了,漫天帮着医馆的大夫关上大门的,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霓姑娘歇歇吧。这次镇子上疫情多亏了姑娘出手相助,我行医多年,自持也是在药理上有些研究的,可是看见姑娘拟定的方子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我不过是个井底之蛙罢了。我想了几天,有些事情还要讨教讨教。”医馆的主人王大夫是个很有经验的老大夫了,他和妻子带着个小孙子一起生活,对于在危难时刻出现在镇子上帮着大家治病的漫天,王大夫从刚开始的不信任,到现在已经把漫天当成了忘年之交了。
“不是我本事高,实在是我师父教导的好。王先生有什么话只管说,我做晚辈的,自然洗耳恭听。”漫天和王大夫坐在灯下讲究起来医理和组方。
“我当初治疗瘟疫开的方子和姑娘刚开始开的差不多,病人虽然吃了有些好转但是不能治根,病情没能得到解决。姑娘刚来的时候也出现了这个问题,后来你改了方子,效果才好起来,我想问问姑娘是根据什么改的方子呢。你把原来方子里面泻下的药去了几味,反而加上了些扶正祛邪固本的药材。为什么不等着他们病情稳定再拟一个调养的方子反而要做成一个。”王大夫年纪虽大可是钻研精神可嘉,她这几天一直在研究着漫天的药方子。
“我探查他们的脉象,发现这次瘟疫和常见的瘟疫发病情形不同,一般瘟疫都市外感邪祟,人体内有火气,才会生病。但是我发现这里的人饮食清淡,这个镇子风景秀丽,气候宜人,人人都是安居乐业,大家心情愉悦,乐善好施,体内平和之气兴盛。因此那些泻下的药只能损害他们的正气,只能叫他们的身体更虚弱无力,不能抵抗外面的邪祟入侵。所以我去掉了那些寒凉猛药。这次瘟疫邪祟之气到底是哪里来的,我却摸不到头脑。敢为先生,这个地方以前发生过瘟疫没有,这附近可有什么阴寒湿毒的地方吗?”当地人生活习惯还算健康,生活环境也干净整洁,漫天实在是找不出来瘟疫的起源在哪里。治病要治标治本,她治好了乡民们的病,却不铲除发病的根源,等着她前脚走了,没准又要爆发瘟疫了。
两个人研究了半晚上,还是没什么头绪出来,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漫天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昨天送给她金叶藤壶的老婆子一脸焦急的冲进来,抓着漫天说:“不好了,姑娘快去看看我家孙子吧!”说着她就要跪下去,漫天赶紧扯住她:“昨天还是好好地怎么就忽然不好了,他现在是什么症状,别着急,我这就和你看看去。”说着漫天拎着药箱跟着婆婆一起走了。
“昨天还是好好地,他前几天说因为闹瘟疫耽搁了生计,前天就进山采药去了,昨天早上才回来的,他还高兴的和我说采了不少的好东西。那个金叶藤壶就是他弄来,一下午都是好好的,晚上吃饭的时候说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些粥就睡觉了。我想着是上山累着了也没多想。谁知到了半夜就开始发烧,上吐下泻的说胡话,今天早上天还没亮,人就脱了形!”说着那个婆子哭的伤心,一个劲的求着漫天救救她孙子。
漫天看看躺在床上的病人,前天还生龙活虎的小伙子阿成现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他脸色灰白,嘴唇上全是燎泡,翻开眼皮眼白泛红,整个人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诊脉之后,漫天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脉象凶险,和那些染上瘟疫的人脉象一样。只是医治了这么多的人,漫天还没发现有谁的症状这么严重的。听着婆婆说阿成从山里出来就病了,看样子瘟疫的源头就在山里面。
漫天从药箱子里面拿出来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来几粒药喂进去,这个时候阿成的母亲端来一碗水,给儿子喂了几口,躺在床上的阿成忽然脸色大变,呛咳几声,把刚才吃进去的药都吐出来了,阿成忽然惨叫一声吐一口鲜血出来立刻昏死过去了。在场的人都吓一跳,他的家人都哭成一团,漫天拿着银针刺了阿成几个大穴,总算是暂时稳定住了病情。漫天看一眼放在床头的半碗水,她拿起来闻了闻,时候有些不易察觉的腥气。
“你们日常就喝这个?”这里出好茶叶,带着腥气的水是不能种出来好茶叶的。“镇子上东高西低,东边都是打井,这边地势低离着河边很近,大家都去河里担水吃。我家屋后就是河,都是从哪里担水的。”阿成的娘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眼里都是绝望。
漫天凑近了仔细闻了下,她心里一紧,这个水是真的有问题了,这几天整理药方子的时候她发现镇子西边生病的人明显比东边的人多,看样子是饮用水被污染了。“这条河是从山里流出来的吧,源头在什么地方?王大夫麻烦你去和乡亲们说一声,最近不要喝河里的水。我先稳定了阿成的病情,进山看看去。”漫天决心到山里探查一下,没准会有惊人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