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坤翊宫。
长孙皇后坐在花树架下,接过宫女递过的琉璃盏,用银叉挑起一块冰过的密瓜,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脸上挂着微笑,对坐在下首的丽妇道:“林淑仪,你也尝尝,这是新贡的密瓜,这样的月份,这瓜最是香甜。”
林淑仪也没有客气,捡了一片吃,脸上是讨喜的笑:“皇后娘娘,这瓜很甜,前个臣妾在惠贵妃宫里的时候已经尝过了,就觉得今年的瓜更胜往年。现在尝起来,却觉得真的是比往年的甜,想是因为今年西部少雨的缘故。”
闻言,长孙皇后一愣:“前个?前个惠贵妃的宫里就有这瓜了?看来皇上还当真疼她。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她既年轻,又会说话,讨皇上开心,再好不过了,倒替我们姐妹分忧了。”
林淑仪笑着称是,又道:“这几日,宫里倒是热闹,不时有外戚出入,昨天,妾身还看到宇文公子入宫,而且前个听说上官家的二小姐也入宫了,也是惠妃娘娘宣的,怪不得前几日总觉得惠妃娘娘忙,连给皇后娘娘请安都免了,原来却是在接待亲人客人。”
闻言长孙皇后略一沉吟:“是呀,最近听说京城里最热闹的事情便是相府与将军府的亲事,论理,这件事情本宫也该关心一下,只是本宫有皇儿,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还当本宫的皇儿对上官家的小姐也有意思呢,说起来,这也是惠贵妃的家事,她管一下也是应该的,既然忙,给不给本宫请安这都是小事,毕竟都是自家的姐妹,对不对?”
林淑仪脸上一直赔着笑:“姐姐说的自然有道理,只是太后她老人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倒对上官晨曦这般高看。”
“她毕竟是慕容颖的女儿,太后又是念旧之人,自然关心,我们都是有孩子的人,对于太后的心思也自然能明了一二,当年慕容颖……”说到这里,皇后突然停了下来,只一笑,便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岔开话题,说些花花草草的事情,说这些事情,大家都轻松。
林淑仪很快离开了,长孙皇后看着眼前的那盘子密瓜,冷哧了一声:“端下去,皇上还赏了什么东西,都赏给你们了。”
那宫女应承着下去了,只剩下长孙皇后一个人坐在花架下,午后的阳光透过花架洒落下来,斑斑点点,随风而动,晃得长孙皇后心烦,她刚要起身,就听到脚步声急促,抬头,却见一十六七岁的少年长身而入,面上带着爽朗的笑意:“母后,儿臣给您请安。”
“是轩儿。”长孙皇后的眼底流露出了慈爱,她扯着宗政轩的衣袖让他坐下,用手里的帕子给他擦汗,“你这又是去哪儿了,弄了一头的汗,若是不小心,倒是伤了风,瞧我不罚你那些侍卫下人。”
“母后,不关他们的事情,是儿臣和父皇一起去练习骑射才会如此,现在这已是散了汗的,刚才那汗才厉害呢,母后是没有看见。”宗政轩脸上是明快的笑意,甚至还带着残余的兴奋。
长孙皇后闻言眼前一亮:“你父皇只教你骑射吗?”
她问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某种期盼。
不过宗政轩的话却让她的欣喜灭了,他说还有宗政毓,也就是惠贵妃的儿子,三皇子。比宗政轩大一岁,平时言辞犀利,很是张扬。
宗政轩相比之下还算是温和,话说得难听一些,便是迟钝。
现在二皇子夭折,皇上并未立太子,坊间有传言,惠贵妃之子甚得皇上的喜欢,而自己的儿子一天却只知道与他哥哥游玩,在他的眼里,宗政毓一直都是他的哥哥。
长孙皇后知道他心思单纯,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笑了一下:“那你父皇考你们谁练的好没有?”
“三哥比我力道大些,但准头稍差,儿臣没有给母后丢人,母后有何赏赐?”宗政轩有些调皮地道。
“你还小孩子心性,都快娶媳妇的人了!你父皇平时就没有教导过你。”长孙皇后故意嗔怪道。
宗政轩闻言脸上的欢喜消失了:“娘亲,我不想这样早娶亲,娶了亲我就不自由了,还得出宫住,不能天天在母后面前请安,不好。”
长孙皇后笑了:“你呀,就会哄娘亲开心,旁的不管,母后只希望你尽快娶亲,然后尽快给母后生个大孙子,好让母后当祖母,那样任你说不说话,母后都开心。”
将军府。
天光晴好,但毕竟已是深秋,空气中带着凉意,晚桂飘香。
孟氏怎么也没有想到相爷与夫人一直来访。
这让她又气又急,又得强颜欢笑。
上官青云自从拒绝宇文逸之后,没有后悔,但当时也是气愤至极,现在贵妃又下了旨,他不敢不从,这回他们亲自上门来访,不知是兴师问罪,还是负荆请罪,所以他狐疑着迎了出去,却见宇文博的脸上挂着的是笑意:“老夫来叨扰,将军不会怪罪吧。”
“相爷来访,真是贵客,在下哪敢。”
双方客气得好像从来没有闹过矛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