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筹谋规划,当真是无人能及,只不过臣女一向不喜欢娥皇女英的故事,自认也做不到那般大度贤良。”宛如说的轻巧,二皇子与四皇子却俱是一愣,闺阁女子,将这不肯共侍一夫之言,说的如此理所应当,宛如倒是头一人了。
宛如冲着萧子诚福身行礼,言道:“不知道四皇子可否移步到库房一观,臣女想要求四皇子给太子殿下带些薄礼回去,只不知哪一类的药材是对了太子殿下的病症的。”
萧子诚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原来,这凌氏宛如当真是从一开始就打得太子的主意,意图做了太子妃,摆脱入宫,身份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说,也确实是不用共侍一夫的,太子的那个身子,也容不得周围有太多的人服侍。
“那么,四皇子这边请。”宛如恭敬行了一礼,又看向二皇子说道:“闺阁女子,送行不便,臣女不远送了,二皇子的礼单,臣女会让人送去五妹妹那里,想必五妹妹一定会很高兴的。”
宛如这般决绝,不收礼单,将太子摆在头里,将他推向五小姐那里,二皇子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拒绝羞辱,声音中蕴了冰雪的寒意:“太子的身子撑不了多久,未来的太子妃将来面对父皇与母后的时候,怕是极尴尬的吧。”
如此言谈,竟是逼迫着宛如,别无退路。
宛如停顿在原地,银丝阮烟罗披帛微微浮动,她在斟酌,二皇子这般非她不娶的因由,分明就是知道了自己与苏氏相像的姿容,难道说,那日屏风后……
“二皇子昨日可曾见过臣女?”宛如突兀的一问,让二皇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逼迫宛如,自己比太子更适宜,而宛如却问昨天是不是见过她?难道说……
“见与不见,自在心中,自忠国公府一别,凌三小姐始终都在本皇子心中缭绕。”这般模棱两可的回答,是二皇子自认最圆满的回答,太子与宛如有救治之谊,那么就当他在镇国公府见过宛如吧。
宛如蛾眉轻蹙,拢起淡淡轻烟,若屏风后的人是二皇子,那她为了外祖母,为了大姐姐,为了毅国公府不被牵连,就只能……
“其实……凌三小姐本为侯府嫡女,国公府的外甥女,若论婚配,世家子弟更为合宜一些,想必镇国公府昨日的宴席,也是太夫人有意为凌三小姐选一个国公府,或是侯府的夫婿吧?”
四皇子突然间张口,将宛如要转身的动作阻住了。
宛如诧异的抬头,望向萧子诚,太夫人……为她择选夫婿……国公府……世家子弟……
萧子诚似乎是随意说的,但却句句都中了屏风之事……
宛如一时有些混乱,竟有些不知如何分辨,二皇子明显知道自己姿容之事,显然要利用自己,才会当面求娶;而四皇子又知道屏风的秘密……
二皇子没想到四皇子会出口,冷声说道:“四弟,你今日似乎有些话太多了。”
萧子诚随意的笑了笑道:“不过是胡乱猜测而已,这话也不是出自我口,而是太子说,太夫人昨日没有让凌三小姐谢恩,怕是因为不愿意凌三小姐与皇家的人牵扯,因而我便想着,凌三小姐这般身份,若不是皇家,那怎么也得是国公府的世子之类的吧。”
若说前言,宛如还有些混乱,此言却等于是直白说出了。
宛如声音淡淡的:“史嬷嬷,好好的送二皇子出府。”
“四皇子这边请。”宛如侧过身子,给萧子诚引路。
鹅卵石小路上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半分雪迹,萧子诚与宛如一前一后,徐徐而行,一个穿着青布貂毛大氅,一个穿着雨过天青色的金线蜀锦斗篷,昙花纹样若隐若现,竟让人生出不敢抬眼的清冷之感。
萧子诚一路无言,他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何会出口,明明那是他不准备言说的秘密,只当自己是没有看到没有听到的,可……
当他感觉到宛如压抑的怒火,却要对二皇子妥协的时候,他宁愿舍弃了这个筹码,可以讨好父皇的筹码,可以胁迫镇国公府与毅国公府的筹码,就这么轻飘飘的扔了出去……
只为了,不让她委屈的妥协……
他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