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地下室的上方,是经营完善的酒吧,即使做了隔层隔音,避免了上方声音的直接浸透,依然有欢呼吵闹的声音从上空传来。
赌徒们开赌的声音,有客人输掉只剩一条裤子而孤注一掷的疯狂声,也有专门出卖皮肉为生的女人嬉笑颠骂的声音,更有舞池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迎合着女人男人间的嬉笑怒骂……
楼上是一出人间喜剧,而楼下地下室,可以称作一出人间悲剧。
不远处类似刑房的地方,一个男人上半身**的被绑在十字架上,一张脸上满是血污,胸膛更是皮开肉绽,就连下半身的黑色长裤上都沾着血迹,长裤更是破烂非常,赤着脚站着的地方,一汪血迹混合着屎黄色躺在那里,间或不时有异味跟着发出。
即使如此,他面前正在实施酷刑的两个黑衣男人面上却没有半分表情,仿佛闻不到那股怪味一般。
颤抖着双腿,那男人怕的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不,应该说不需要站,十字架足够支撑他的所有重量,只剩下一双鼠目里盛满惶恐。
“说?谁指使你的!?”
酷刑还在继续,跟前的男人用匕首尖头拍着那男人的脸部,刀片的冰冷刺激着男人脆弱的心脏,那刀片的冷光更是反衬着黑衣男人那冷酷无情的面孔,极度恐惧之下那男人几乎吓的失去了声音,“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
话未落,刀片反射出黑衣男冷笑的目光,下一刻,“啊——”
一声尖锐中隐含着巨大痛楚的喊叫声响起,随着刀片的一起一落,男人的右耳早已被切了下来,跟着落到地面上。
耳朵被切下,血淋淋的耳洞里,血液争先恐后的跟着狂涌而出,喷了在那男人已经不能算作肩膀的肩膀上。
“啊——”随着那喊叫被噎住,男人放大的瞳孔忽然静止在那里,下一刻,头部一歪,男人早已昏死了过去。
那施行的黑衣男见绑在柱子上的男人没有了动静,手指往他的鼻下一探,恭敬的对着身后坐在大班椅上正在观看这一幕的男人躬身道:“暗少,他昏过去了。”
“给我用水泼醒,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撬开他的嘴巴,我要知道这次给暗夜联盟使绊子的人究竟是谁!”
冷酷无情的声音如冰雪簌簌而落,像是那极寒天气里,突然下了一场暴雪般,彻骨寒冷。
“是!”下属不敢抬头,得令后赶紧去执行命令。
将那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松开,继而如同拖死狗一般将他拖至名为‘暗少’的跟前来。
他身躯拖过的地方,一条血路浸染了一地,在这亮着莹白白炽灯的地下室,那一幕尤为显眼,就像是一根刺一般刺入了站在暗少跟旁,一身米色套裙的女人眼里。
钟羡文死死的紧闭着眼睛,她的身躯早已瑟瑟发抖,然而她即使关闭了眼眸,五官依然明确的告知着此刻发生在地下室里的一切事宜。
她感知到适才过去的下属重又回来,一桶冰水跟着“哗啦啦——”浇在底下那男人的身上,些许溅到了她穿着高跟鞋的脚背上,脚背冰凉的触感让钟羡文紧跟着发颤。
缓缓张开眼,她顺着光线的方向看去——
“咳咳咳……”底下,那男人在冰水的浇灌下终于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后再度醒来,迎接他的,自然又是一场新的酷刑。
身旁,坐在大班椅上的男人目无表情,那倨傲冷峻的半边面孔与黑夜融合在一起,恰似他身上那与黑夜融合的一身黑服。
即使带着半边面具,隔着这般近,钟羡文依然被他身上凛冽的寒气灼伤,那滔天的怒气即使不用刻意遮掩,她也感知得到。
钟羡文垂下眼睑,轻眨了下眼睫毛,感知到湿湿的雾气盈满眼眶。
这是暗夜联盟在b市的一家分部,论及暗夜联盟,那是南方黑道中最强的一只主力军,可以算是南方黑道的天。它由青帮、黑峰会包括新安门组成。
底下的男人是黑峰会的叛徒,出卖了黑峰会的信息给北方黑道的对手,他的下场,不用猜便知。
地下室,干净简单的几乎可以忽略,除却不远处那个摆放着各种刑具的刑房外,就只剩下男人坐着的大班椅,包括墙壁上那些用黑色记号特意标志的符号,诡异古怪的很,剩下的,也就只有一室空旷了。
双手紧握,钟羡文不敢出声更不敢呼吸,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做给她看的,往常他审讯叛徒,只需要吩咐下去便可,不需要亲历亲行,更遑论站在这里。
即使隔着半边面具,她依然能想象出他的表情,定然是失望,非常失望……
恐怕任谁都无法想到,暗夜联盟在b市的分部居然是在这小小酒吧地下室,而任谁也无法猜测到,那个在商界磨刀霍霍青出于蓝的少年,在黑道上也有一方势力,并且,他被人尊称为‘暗少’。
从22岁那年跟着他,钟羡文就知道背叛他,会付出什么代价,因为那会她曾在内心发誓,她永远不会背叛他,不是害怕,而是发自内心的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