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从门外走进来的,是一个年岁和杰克相若的老头。他同样是须发皆白,面容与杰克更有几分相似。但是那一脸的阴鸷之气,再搭配上眉目间的几道狰狞疤痕,令人看到的第一眼,就在心中生起一种“生人勿近”的畏惧感。
这老头身穿一身黑色长袍,在衣角和袖口这些地方,均用银线绣着精美龙纹。这身华贵的装扮,令这个老头平添了一种睥睨天下的帝王气度,一看就知道,他平时就是那种惯于号令天下的大人物,即使是在这晕暗的地下店铺中,也丝毫不减威风。
这个老头居然望都不望南中洲队一眼,径直和店中央的杰克说话了。
“波淳,这一次你居然不逃了!?还真是难得!”
“阿托克斯,好久不见。”杰克淡淡地回应那老头。
“也有五百年了。”叫做阿托克斯的老头点点头,上下打量了杰克一番。
“既然你被废的龙神圣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居然也敢留在等我?害我过来的时候还大大地惊喜了一番。”
阿托克斯抚摸着脸上的那几道疤痕,“看啊,这就是五百年前你在我脸上留下的印记。我一直都保留着没有治愈,就是为了等到你恢复实力后,我们两兄弟再好好地战上一场!直到战胜你后,我才会消去这些曾经令我感到耻辱的烙印。”
“但是,你让我失望了。”阿托克斯皱起眉头,“这五百年来你一直都在韬光养晦,却没有花功夫去重修龙神圣体!不过你自己的灵魂,早在五百年前修炼时就差不多消耗殆尽了,而在躲藏的五百年里,又没有足够源力来让你淬炼,难怪你的进境停滞不前。”
“现在就算杀了你这个废材,我也丝毫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阿托克斯摇头,“而我,龙神圣体即将大成。只要我再帮布那基这一次,收集到了足够源力,就能一举成就大巫之体,与圣人平起平坐!”
“直到现在,你还是要帮着布那基吗?”杰克叹了一口气,“想当年,我们兄弟俩接下跋难陀龙王的命令,共同守护龙珠。你却暗中引来了布那基,加害有缘人,做出这种事你就不怕龙王们降罪吗!?”
“跋难陀算是个什么东西?”阿托克斯冷笑,“我们兄弟好歹也是尊贵的龙裔,岂能让它当狗一样的呼来喝去?那所谓的十二龙王,不过仅仅是因为生得早,就得到了族中最尊贵的位置,这岂能让我心服!?”
“只要等布那基得到了龙珠,成就内宇宙圣人,我再以大巫的身份辅佐它,我们就能一路杀回‘窟’,将现在的龙族等级制度打个稀烂!到那时,已经成为原灵的难陀,和成就佛陀的沙竭罗,就算想插手也有心无力了!”
“现在还不算晚,我的兄弟。”阿托克斯望向杰克,“只要你帮助我们找到龙珠,我和布那基就会把源力分给你修炼龙神圣体。如果再多你一个人辅佐,那我们的翻身大计就指日可待了!!!”
“你陷得太深了,兄弟。”杰克无奈地叹气,“为布那基指挥它手下的龙裔军队,真的是那么威风吗?以致你现在完全沦落为了权力和地位的奴仆。”
“只要能得到权力和地位,为什么就不可以呢?”阿托克斯眼中露出忿恨的神色,“我们龙裔虽然在别的位面看似尊贵,但在‘窟’的世界里只不过是一介杂种!就仅仅因为这个关系,即使我们比大多数真龙都要强大,也照样被排斥在权力核心之外!这如何能让我心服?!!”
“要想得到权力,你还有其它的方法啊。”杰克淡淡地说道,“就像主位面中的秦始皇,他不也是龙裔吗?一代君皇,成就无数丰功伟绩,还被后人称为了‘祖龙’。”
“哼,你以为我就不知道吗?”阿托克斯冷笑,“可是结果呢?他不是照样被龙王们搞垮了?而且还是通过另一支龙裔!结果一整个秦皇朝,仅仅就一代而终!!!”
“哦……”听着这兄弟俩大爆龙族秘闻,封烨点点头,“野史上说,刘邦也是人龙混血的异种,看来不是虚言啊。”
阿托克斯用眼角扫了一下南中洲队,不屑地发出一个鼻音。
“你这次之所以不逃,就是因为有了这些杂碎撑腰吗?他们是比五百年前的那一批有长进,但在我面前又能做些什么?”
说着,一股莫大的威压从阿托克斯身上猛地散发出来!
是威压,仅仅只有心灵上的威压,而不像一般高手那样,是通过外放气势来造成间接的感。
这或许就是大巫之体的某种特性。大巫可吞噬外道,一丝一毫的能量都不会浪费,自然也就不会有释放气势这种无谓的行为。
“老子可是最恨被人瞧不起呢!”李志国一扬手,朗基努斯枪掷出,带着一天黑焰向阿托克斯刺去!
“哦,是阴火之枪?”阿托克斯目注枪上升腾的黑焰,同时手腕一伸一缩,一个无锋剑柄出现在他手中。
“阴火本是龙族秘技,你在我面前耍弄这杆枪,那可是真正的班门弄斧啊!”阿托克斯一扬剑柄,其中也同样升腾起熊熊黑焰,迅速地化为了一柄长剑。
阿托克斯举起这把黑焰之剑,看似那么随手一斩,却正好不偏不倚地斩正朗基努斯枪的枪尖!
枪剑交击,却没有发出任何惯常的能量相冲的鸣响,令看惯了高手大战的众人,心中生起了异样的不协调感。
“呜~”朗基努斯枪枪上的黑焰一滞,火光黯淡了下来。
“哼哼……”阿托克斯看着朗基努斯枪倒飞而回,冷笑道:“你并没有掌握阴火的相关法门,只是仗着这枪中封存的规则一味乱戳而已。如果你敢再拿这杆破枪继续和我斗下去,我保证三招之内就破去其中的阴火,让其变成一坨废铁!”
李志国接枪在手,倒也毫不气馁。他持枪往地面一拄,大喝一声:“再来!”
随着他持枪拄地的这个动作,整个店铺内微微一震。然后在昶浩的精神力视野中,只见那些附在古物上的阴性能量场全都被这一枪引动了,以朗基努斯枪为中心,浩浩荡荡地汇聚过去。
朗基努斯枪一接触到这些汇聚而来的能量,就像火种得到充足燃料一般,枪身上立即黑焰大盛。
“哦?”阿托克斯轻呓了一声,“你自己不能掌控阴火,就摄收周围的灵气来喂养它,倒也是个取巧的方法。不过,你就有自信能在灵气耗尽之前击败我吗?”
这时,整个古玩店内的游离能量全都集中到了朗基努斯枪中,使枪身上燃起了长达近尺的熊熊黑焰!
“第二回合!”李志国一振朗基努斯枪,整个人猱身而进!
这一次两人拼得不再是能量操控的手法,而是近身搏击的技巧。在这方面,李志国老而弥坚的身手,很大程度上弥补了他能量强度上的不足,大幅拉近了两人的差距。
朗基努斯枪在李志国手里,矫若游龙,上下翻飞,而且招招不离要害,端的是防不胜防。
阿托克斯可能是平时用大招对轰惯了,对于近身搏斗的小巧功夫不甚精通,和李志国一比起来就真的是相形见绌。但是他仗着自己的巫体强横,也弗然不俱。只见黑焰长剑循着一道诡异的轨迹缓缓挥动,其上的黑焰被他挥舞成了一道火炎之墙,竟然将李志国攻来的招数全数挡下,硬是以慢打快,以拙胜巧,甚甚斗了个平分秋色之局。
如此拼斗了片刻,朗基努斯枪上黑焰渐渐黯淡,却是刚刚摄收来的能量灵气全都被耗尽了。如果李志国再继续缠斗下去,那就必须消耗自己的真元力来维持枪上黑焰。
阿托克斯果然身经百战,就在李志国的攻势有那么一刹那迟缓的时候,反守为攻,长剑大力劈正在朗基努斯枪枪身上!
“啵……”朗基努斯枪上的黑焰最后爆出一个小火花,终于无以为续。在阿托克斯反击的巨力之下,李志国不得不收枪后退。
“啪啦……”此时店铺中响起无数的爆裂声。
就像突然经历了极漫长的时间那样,铜像上出现了斑驳锈迹,瓷器表面上片片开裂,家具腐朽倒塌,字画褪色泛黄……那些年代悠久的古玩,在失去了一直保护着它们的阴性能量场后,终于难抵岁月的侵蚀,在短短时间里迅速风化了。
“刚刚的那一招不错,居然能在一时半刻内将我压制得无法还手。”阿托克斯站在一地残破家具的碎屑中,望着李志国说道,“但是你还能再来上几次呢?刚刚的那一击,就已经把这周围的灵气全部挥霍一空了,如果你还想战,就只有用自己来做这杆枪的活饵了!”
李志国此刻满脸尽是不甘的神情,但阿托克斯说得没错,如果现在他还想再打下去,那就必须用天魔解体**来强催功力,弥补两人在能量强度上的差距。可是现在连正主都还没遇到,就使用上这种自残的法门,一旦失手,不仅会让南中洲队失去一个宝贵的战力,就连能不能撑到回主神空间修复都是未知数!
不过这倒不用李志国纠结,就在阿托克斯自信满满的时候,众人之中最强的托鲁斯基出手了。
青绿色的电光,霎那间照亮了整间店铺,也照亮了阿托克斯第一次露出惊讶神色的脸。
如雷之威,如电之速,这一次阿托克斯连出声点评的功夫都没有,只能在第一时间里擎起长剑,迎上托鲁斯基袭来的拳头!
黑焰剑身和托鲁斯基的拳头一触,就立即被道道电光包裹。在乙木神雷的冲刷下,那原本熊熊升腾的黑焰,此刻竟然变得如同风中残烛一般的摇摆欲熄。而且电光还透过剑身,不断地激射向阿托克斯的身体。
“哼!”阿托克斯低哼一声,身体表面上立即浮现出一片片金色龙鳞,将袭来的电光尽数吸纳化解。
见到阿托克斯用将成的大巫之体来硬挡,托鲁斯基的手下再次发力!
只见一道道青色电光如游蛇一般,沿着两人相抵的拳头和长剑,逐步蔓延至阿托克斯的四周。然后这些电光击打在虚空中,化作一个个魔法阵图案,将阿托克斯整个人包围起来!
这些魔法阵不断地从中心激射出道道电光,击打在阿托克斯身上,而阿托克斯体表上的金鳞,闪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大有一种疲于奔命的感觉。
“呵呵……”昶浩看了两眼,就知道托鲁斯基用上了得自原能矩阵的规则。那些魔法阵不断地粉碎着周遭的异空间,进行能量转换后尽数化作乙木神雷,对着阿托克斯从头到脚来上一场不间断的电刑。以托鲁斯基目前的功力,这种方法转换出来的能量强度并不高,尚不能在实战中一举击溃敌人,但在现在这个处境下,却是妙不可言!
虽然大巫之体的外道可以吸纳一切外部能量,但再大的水缸也有一个容量。而且现在阿托克斯的龙神圣体尚不圆满,还因为在对峙之中无法使用其它方式转卸能量,再这样单方面地承受下所有袭来能量,终究会因为吸纳能量过多而活活爆体而亡!
阿托克斯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目前的窘境,额上青筋根根暴起,看来气恼至极。此刻金鳞已经遍布他周身上下,而且不再消退,明显是将龙神圣体催运到了极点!
终于,阿托克斯的手腕上,出现了第一片破裂的金鳞,并且这裂纹开始顺着他的手肘逐渐蔓延而下。
阿托克斯双目赤红如若滴血,一旦让这裂纹走遍全身,那他这还没有圆满的龙神圣体将会被一举废去!
“啊……哈!”在情势发展至不可挽回之前,阿托克斯趁着托鲁斯基遥控魔法阵,手底力道稍弱的那一个刹那,猛地发力,将所有吸纳的能量一股脑全部外放出去!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一道耀目的电光直冲天际,杰克的这一间地下古玩店,在眨眼之间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洞!
南中洲队众人搀扶着杰克,从空中缓缓降下。好在杰克开店的地方,是一栋废弃大楼的地下室,虽然现在整栋楼都化作了飞灰,不过没有什么人伤亡。
“这样就把那家伙给撑爆了?”昶浩展开精神力,细细扫描着周围,却找不到阿托克斯的一丝踪迹。
“不,这样还不足以消灭他。”杰克摇头,“你们不要小看了大巫,虽然阿托克斯现在还没有大成。”
正说着,众人面前金光一闪,一片金鳞出现在虚空中。接着,金光连闪,一片片金色龙鳞逐一浮现,迅速组成了一个人形。
最后,金光一敛,阿托克斯整个人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南中洲队面前,就连衣角都没有缺失半分。
“这就是大巫之体,可虚可实,变化无方,几乎不畏惧任何攻击。”杰克向众人解释。
“不错,就和托鲁斯基的祖巫之躯类似嘛,都是耐打能抗。”昶浩点点头,同时想起了在《寂静岭》世界中,遇到的那个能身化白羽的“姐姐”。
“哼!有两下子。”阿托克斯望着南中洲队一行,脸色阴沉。
“但你们要想击败我,却还是痴心妄想!我就暂且把你们的脑袋寄存在脖子上,下次再来取吧!”
说着,阿托克斯一转身,眼看就要这么离去。
“如果你真有能力独自消灭我们,就不会有等下次这种说法了。”封烨微微一笑,双手结印,射出一道剑形青光击向阿托克斯。
“哼!”阿托克斯再次冷哼,他也不转身接招,只是身形一晃,化作无数金鳞散入空中,转眼间消失不见。
“下次再见,我会十倍奉还今天所受到的耻辱!”虽然人已离去,声音却还回荡在空中。
既然阿托克斯已走,封烨一招手,那道青光也就不再继续前进,而是在空中直接消散了。
“他胆怯了。”杰克望着阿托克斯离去的方向,淡淡说道。
“虽然他宣泄及时,没有让龙神圣体被废,但多少也造成了一些伤势。现在的他再没有把握胜过你们中最强的那个人,更不用说要消灭你们全体了。”
“我们也走吧。”杰克叹了一口气,“虽然今天阿托克斯是知难而退了,但是当下次再来的时候,他就不会是孤单一人。布那基,龙裔军队,还有你们的那个敌人,都不是易于的,我们必须先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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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杉矶郊外有一座废弃矿坑,自从矿石采尽后就变成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这里曾被不少犯罪集团当作是临时的据点,而在今天,更是被某些恐怖的存在占据了下来。
忽然,虚空之口闪现出点点金光,一片片金色鳞片划破了空间来到洞口之前。然后,这些金鳞迅速地聚合起来,化作人形,正是龙裔军团的军团长阿托克斯。
阿托克斯整了整衣裳,往入口走去,初战失利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的好。
矿坑的坑洞很深,一路蜿蜒至幽深的黑暗中,阿托克斯七兜八拐地转了一圈,来到了一个较为广阔的岔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