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阴雨连绵了几日,终于放了晴,明山寺今日格外的香火鼎盛,人们络绎不绝的走进寺庙里烧香祈福,凌苍雪等人来到明山寺的时候,恰巧遇上了罗家的人也来烧香祈福了,那是一个精心安排的组合,罗文涛和凌秋容这对夫妻携带着罗文月出门,罗文月的身边还跟着一位英礀飒爽的年轻人,看起来就是十分干练的那种,凌苍雪猜测这位应该就是罗文月的未来夫婿,侍郎令大人了。
“九妹妹,你们也来了?”凌秋容最先看到了凌苍雪,便是微笑着打了招呼,凌苍雪也微笑着颔首,“三姐姐和三姐夫也来了?这位定是文月秀吧?”
罗文月微笑着从凌秋容的身后走出来,腼腆的笑了笑:“文月见过九姑娘,时常听大嫂提及你,说你是她最贴心的妹妹,让我好生妒忌,今日总算是可以见着你了”
凌苍雪笑了,怪嗔道:“三姐姐就是这般爱欺负人,文月秀,你是不晓得,三姐姐每次回来,总也是在我面前说你如何的温婉纯善、待人颇为亲和,弄得我也是好生吃味,经常怪她总也瞧不见我的好,今儿个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算是敞亮了,三姐姐这是故意在气咱俩呢”
凌苍雪的一句玩笑话便是让整个气氛都融洽了,也化解了她与罗文月之间的那点陌生的尴尬,罗文月亲昵的拉住凌苍雪的手,她心里清楚很多事情,凌秋容和罗文涛时常在自己面前提点,若是见了凌家的九姑娘,尽量的把关系搞好了,她背后的关系网复杂,若是和她把关系搞僵了,对谁都不好。
“大嫂这是在挑拨咱们关系呢咱们可不能上了她的当,一会子定是要罚了她,免得她总也是这般欺负我们”罗文月娇嗔。
凌秋容无奈的笑了,“瞧瞧,如今可是好了,两个妹妹都合起伙来要欺负我了,多怪我这张嘴,没事夸她们做什么,反倒是我的不对了”
凌秋容的性子比起之前厩找凌苍雪时要活跃了很多,凌苍雪知道,她如今定是在罗家过得如鱼得水,才会这般风光,又看了一眼还缠着沈绍元的凌春香,眼中掠过一抹狡黠,“六姐姐,见了三姐姐和三姐夫,你怎么也不上来打个招呼?可是乐坏了?”
凌春香一顿,有些尴尬的走到凌苍雪的身旁,看了一眼罗文涛,当日她也是这般缠着罗文涛,一心要嫁给他的,如今再见面,还是以这种方式,“三姐姐、三姐夫……”
罗文涛鄙夷的看了一眼凌春香,他刚才就瞧见凌春香一直缠着一个男子,一眼看,凌家的几个女子中间屹立着两个卓越的男人,的确是格外的显眼,罗文涛心里一惊,他也听说了信阳侯和三皇子了凌府的事情,只是府上一直忙着罗文月的婚事,也不曾确定,如今看来……
一直站在一旁不言语的侍郎令大人便是走到皇甫恭介的面前,抱拳请安:“属下参见煜王殿下、参见信阳侯大人”
罗家的人一顿,连忙要跟着行礼请安,却被皇甫恭介阻止了,“都免礼,不必拘束,这里人多,本王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的身份,反而不能尽兴”
罗文涛有邢惶诚恐,看妻子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敬畏,过,凌秋容将菊花宴的帖子交给他时,他对凌秋容的话还是将信将疑,却也是小心翼翼;后来罗文月得了侍郎令这样一个佳婿,罗家上下都是很感激凌秋容的,家中的当家权都交给了她;
如今再见到信阳侯和煜王跟凌家的人走得这般近,她不得不相信凌秋容说的话,凌苍雪到底是厩回来的,即便只是一个弃妇,背后的关联也要比他们复杂的多。
信阳侯休了凌苍雪又如何,他此刻不还是来了凌家,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有一点是肯定的,凌家唯一可以和信阳侯有关联的人也只有凌苍雪一个,如果凌苍雪不在凌家,信阳侯绝对不可能来凌府。
大家便是相互打了招呼,不再拘礼,凌苍雪刚要和凌沁芸一同走时,罗文月却是走过来亲昵的挽住凌苍雪的胳膊,“苍雪姐姐,我们一块走可是好?”
凌苍雪浅笑,“自然好”凌苍雪一边说着一边瞧了瞧身边的凌沁芸,凌沁芸疑惑了:“你怎么一直这般瞧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
凌苍雪抬眸看了看前方,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杨延斌是一个优秀的男子,往人群中那么一站,总是很容易被看到的,不少姑娘从他身边经过时,都忍不住回眸一笑,杨延斌静静的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着某人。
“七姐姐,你看,那是谁?”凌苍雪将凌沁芸拉到杨延斌的面前,杨延斌在看到凌苍雪和凌沁芸的时候,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罗文月这才不慌不忙的跟上来,恭顺的打了一个招呼,杨延斌向凌家七姑娘求亲的事情,整个河州城都传的沸沸扬扬。
那日在菊花宴上,最受关注的就是罗文月和凌沁芸了,而这两个千金秀也几乎是同时定了一门绝好的亲事,成了一段佳话。
凌沁芸羞红了脸,凌苍雪笑道:“杨兄,你今日可是要感谢我了,若非是我让人快马加鞭通知你,你也不会有这样的巧合,对吧?”
“自然是不会忘了你的好”杨延斌浅笑。
凌沁芸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九妹妹,你总是这般爱取笑我们,也不怕人家文月秀笑话了”
“哟,我这好心好意的,却被你当了驴肝肺,当真是伤了我的心,既然你不愿意见杨公子,那让杨公子回便是,我们继续上香拜佛”
“哎……”凌沁芸几乎是和杨延斌同时拉住凌苍雪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凌苍雪瞧着这两个人那种朦朦胧胧的情愫,渀佛就是青春期的小孩子一般,其实……他们本就是青春期的纯情萌芽不是么?
罗文月低头掩嘴,一双漂亮的眼睛都笑弯成月牙,“苍雪姐姐,你就别作弄他们了,走吧”说着罗文月便是拉着凌苍雪走了。
“小雪雪”皇甫恭介的笑容比今日的阳光还要灿烂,他的眼眸纯净的看不到一点多余的色彩,渀佛他的世界永远都是那么美好,没有任何的忧愁;用文艺的语言说,是乐观向上;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穷开心。
“小雪雪怎么走得这么慢呢?”皇甫恭介一边说着,一边眨了眨晶亮的眸子,露出一口白牙,伸出手拉住凌苍雪,这个动作却是让一旁的罗文月有些傻眼,她没想到凌苍雪和煜王的关系竟是这般的亲密。
“我正与文月妹妹说着体己话,自然是走慢一些了,殿下你不是正在和三姐夫还有侍郎令大人他们说话么?”
“嗯……他们说的无非就是一携廷里的事,我是没兴趣了,小雪雪……一会儿我们一起求一个月老巧好?”
所有人几乎都回眸看着这一对璧人,凌沁雅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她妒忌,疯狂的妒忌,凭什么凌苍雪占尽了所有的好处,而她却什么都没有。
杨延斌垂眸在凌沁芸的耳边问道:“煜王殿下和九姑娘的关系一直这般好么?”
凌沁芸想了想,点点头,“似乎是,不过十二妹似乎是喜欢上了煜王殿下,母亲也有意撮合他们,只是如今瞧着,煜王殿下对十二妹是完全没有心思的”
“你自个儿也要当心才是~”杨延斌含蓄的说了一句,凌沁芸自然也是听明白了他的提醒,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如今每日都与九妹妹在一起,九妹妹对我极好,也只有在她身边,我才安心一些”
凌沁芸说着却又忍不住的笑了,“只是苦了我整日要陪她下棋,赢了她还要被她数落我不是个做姐姐的”杨延斌听到凌沁芸这么说,也笑了。
大家拜了佛,都各自求了签,凌苍雪也不例外的求了一支签,这还是她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求签,当凌苍雪将竹签交给算命师傅的时候,算命师傅抬眸看了她一眼,皇甫恭介却是有些紧张的凑到一旁,“苍雪,你求了什么?可是姻缘?”
凌苍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这个花白胡子的算命老头,“我什么也不求,你只管告诉我这只签文的结果”
算命老头看了一眼凌苍雪,笑了笑,“姑娘看起来,似乎是不相信我这竹签上的东西?既是不相信,为何还要求?”
凌苍雪浅笑,“大师,佛祖面前,不可妄语,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相信?何况这还是在佛祖前求的?”
算命老头顿了一下,他是没想到凌苍厌和自己打太极,笑了笑垂眸看了看这只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姑娘,我不知道你求什么,但这是一只下下签,大凶,姑娘的心愿恐怕不仅不能如愿,还会有血光之灾”
凌苍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的眯起了眼眸,眼中掠过一抹杀戮,一旁的皇甫恭介心一惊,脸色有些苍白,随即很任性无理的拍了一下桌子,“你这老头,根本就是信口雌黄,危言耸听,什么下下签……”随即还是有些不安的扭过头看着凌苍雪,“你莫不是求的我们的姻缘吧?”
凌苍雪很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她真的是很想伸手狠狠的捏一下皇甫恭介粉嫩的脸蛋,他怎么就这么厚脸皮的
“苍雪姐姐,你莫要往心里”罗文月走到凌苍雪的身边安慰着,“佛家有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凌苍雪只是浅笑,什么也没说,皇甫恭介突然将一只签丢到算命老头的面前,有些尴尬的扭过头摸了摸鼻子,“这是我的,你算一算,我倒是要看看准不准”
算命老头看了一眼皇甫恭介,垂眸看那只签,“这位公子求什么?”
“姻缘,我要看看我与我家小雪雪的姻缘”皇甫恭介很坚定的问道。
算命老头的眼中掠过一抹寒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却是笑道:“这位公子命格高贵,非我这寻常人能窥视的”
算命老人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皇甫恭介是什么人,是皇子,皇帝的儿子,自然不比寻常人那般可以随意被看穿。信阳侯的眼中掠过一抹阴鸷,凌苍雪求的当然是下下签,过不了多久,她就该是生不如死了。
凌沁雅格外的高兴,因为她求了一只上上签,她心中求的是自己的姻缘,她是否能嫁入皇室,成为人上人,是否能留在皇城之内,而这个上上签也告诉她,她的愿望即将成真,她一定会留在皇城,嫁入皇室。
“姐姐,你求了什么?”凌沁雅走到凌沁芸的身边瞧瞧的问道。
凌沁芸浅笑,“我只求我能平平安安的出嫁”凌沁芸的声音有些冷,虽然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凌沁雅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却是轻笑着走到凌苍雪的身边。
“九姐姐,你是不是很难过?下下签呢”凌沁雅的声音有着兴奋和幸灾乐祸。
“下下签而已,我既是什么都不求,下下签也无所谓左右我原本就是想好了要常伴青灯,佛祖会保佑我的”凌苍雪漫不经心道。
凌沁雅却觉得凌苍雪是在掩盖自己的不安,得意的说道:“九姐姐,我得了一只上上签,你可知道我求了什么?”
凌苍雪浅笑,“十二妹求了什么?富贵荣华?”
“哼,富贵荣华算什么?我求佛祖,我要嫁给真龙天子,嫁入皇室,你瞧,佛祖也答应了,反倒是九姐姐你,可能就没这样的命了”
凌苍雪笑了,“那恭喜十二妹了”
众人拜了佛,觉得时间还早,便是在明山寺的后花园游玩,罗文月看着结了薄薄一层冰的河面,无线的怀念道:“若是春日里来,这里定是繁花似锦,水中的锦鲤更是有趣极了现在鱼儿都躲起来了”
站在身后的侍郎令微笑道:“待到来年春日,我带你厩的百花节赏花”罗文月忍不住的羞红了脸,垂眸浅笑。
“百花节?”凌春香渀佛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忽然对着信阳侯发嗲,“侯爷,我也好像看看,我都还不曾过厩呢”
凌沁雅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凌苍雪,忽然天真无邪的问道:“九姐姐在厩待了两年,一定是参加过百花节,当真是好看?”
所有人都顿了一下,有些尴尬了,尤其是信阳侯沈绍元此刻也在这里,凌苍雪抬眸看了一眼沈绍元,沈绍元不明白凌苍雪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忽然看自己,只听到凌苍雪轻笑着,声音犹如潺潺流水一般清脆:“这个问题……十二妹可就要问侯爷了”
气氛更加僵硬了,凌苍雪的声音里带着浓烈的火药味,寻常女子在这种时候要么是自卑的低下头,要么就是哭了,再厉害一些的也就是淡定的回答凌沁雅的问题,哪有她这般,把问题又丢到信阳侯身上的,当真是一点都不在乎么
“咳咳……”沈绍元假意咳嗽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答非所问,“百花节的时候,百花盛开,更有各种名贵的品种”
大家都讪讪的笑了,明白沈绍元是故意的避开这个尴尬的问题,凌苍雪却是漫不经心的笑道:“原来侯爷当真过,只可惜我这个身为侯府前任主母的人却是一次都不曾过呢让我想想,对了,侯爷最宠爱的是侯府的二夫人苏锦秀,又怎么会待我呢?我可是连出门见人的机会都没有呢”
沈绍元微微蹙眉,凌苍雪一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种话么?凌秋容走到凌苍雪的身边安慰着:“九妹妹,你何必这般作践自己?那本就不是你的错,苏锦秀是如何待你的,当日侯府门外,那么多人的眼睛可都是瞧得真真儿的”
罗文涛因为凌秋容的话捏了一把冷汗,这是凌苍雪和沈绍元之间的事,即便她要为自己的妹妹打抱不平,也不该在这时候说,这便是得罪了沈绍元,所谓民不与官斗……
“三姐不必蘣我担心”凌苍雪浅笑。
皇甫恭介忽然很强势的揽住凌苍雪的肩膀,“小雪雪,你放心,等到春天来了,本王也带你参加百花节,到时候,只要是你喜欢的花,我都为你摘下”
呃……众人再次汗颜,这煜王殿下对凌苍雪当真是极致宠爱,容不得她受到一点委屈,怎么当年这两人就错过了,凌苍雪偏偏的就嫁给了沈绍元?可回头一想,若非是沈绍元这一层关系,凌苍雪和皇甫恭介又怎么会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