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姨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嘴巴周围一圈都是涂的黑糊糊的膏药,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了,这嘴上的伤却是没有一点儿康复的迹象,反而还有些严重了,二老爷更是彻底连她的屋子都不来了,想到这里,青姨娘就恼火的将镜子摔下去。
屋子里的丫鬟被青姨娘吓得是大气不敢出,连忙蹲下身去捡起铜镜,“青姨娘,莫要作气,大夫说了,这伤过些日子自然就能好了!”
“大夫?”青姨娘尖锐的嗓子高起来,“那是个什么大夫,根本就是庸医,说什么很快就好,这都过了多久了,一点都没有好的迹象!”
丫鬟缩起脖子,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青姨娘又想起了什么,有些闷声问道:“老爷昨儿个在也是住在书房的吗?”
虽然因为掌嘴留下的伤很不满,但是这一点,青姨娘还是很得意的,二老爷如今只是看不了她这张脸,这也难怪,她自个儿都是看不下去的,但是二老爷却是除了她之外没有别的女人了,看来二老爷还是离不开她的。
“不是……老爷去了夫人的屋里!”丫鬟心惊胆战的回答,她甚至猜到自己这般回答以后,青姨娘又要歇斯底里的发疯了。
“你说什么?”青姨娘的心一惊,一把掐住丫鬟的胳膊,掐得那丫鬟生疼生疼的,却还是不敢吭一声,“你说老爷在吴氏那个贱人屋子里宿夜?怎么可能?老爷怎么可能会对那个人老珠黄的女人……”
“青姨娘……”丫鬟虽然努力的控制,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掉出来了,“是真的,听说夫人她给老爷安排了通房!”
“通房?”青姨娘的脸色瞬间苍白,她是如何都想不到吴氏会主动为二老爷安排通房,吴氏一向是个善妒的女人,从来都容不得二老爷的几个姨娘,这些年她借着吴氏的手,可是除掉了两个姨娘了,其中一个就是凌苍雪的亲娘。
如今这吴氏怎么会忽然的想通了,为二老爷安排了通房?为什么会这样?
青姨娘越想越头疼,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光,凌苍雪!对,就是她,自从她回来以后,二房就开始不安宁了,一切都发生的扭转,这些潜移默化的改变,此刻回想起来,都让她不由得开始颤栗起来。
凌苍雪好像准备了一张大网,而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陷进去,最后被这网给缠绕困束着,有人来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凌苍雪已经粉碎了她过去处心积虑谋划的一切。
原来自己已经开始失去一切了!青姨娘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吴氏的改变,也正在一点一点的夺回二老爷以及老太太的心,让所有人正在向她靠拢,还有凌宗桦,虽然依旧经常夜不归宿,白日里也是看不到人影,可是却也没见过他喝的醉醺醺的回来发疯了。
凌苍雪,一定是她,这个该死的贱人!青姨娘恨得是咬牙切齿,可心中却又升起一股疑惑,为什么凌苍雪要回来帮吴氏?凌苍雪虽然是在吴氏膝下养大的,可这母女情分……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两人过去根本就是两看相厌,怎么现在却好得跟亲母女一样,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青姨娘的眼底掠过一抹精光,她必须要想办法把凌苍雪解决掉,至少要让她和吴氏翻脸。
“哎哟,青姨娘这脸是怎么回事?”门外传来曹氏的声音,青姨娘吓了一跳,自从那件事后,曹氏一直都不曾来过她屋子里,她以为曹氏至少要为了那日的事情来她屋子里闹一闹,讨个说法的,却是没想到曹氏居然硬是忍下这口气等到今日。
曹氏的眼中全是憎恨,却是嘲笑着,“哎哟,你瞧我,我都给忘记了,青姨娘你前些日子刚被老夫人罚了掌嘴,瞧着你这样子……哈哈……难怪公爹都不愿意来你屋子里!”
“曹氏,你得意什么?你不也一样……”青姨娘刚想说曹氏也同样挨过掌嘴,却发现这曹氏的脸早已经恢复了,而且比之前更光洁剔透了,不由得疑惑了,她以为这样的伤即便好了,也会因为这些药而留下一些印记,可曹氏却恢复的很好,看不出一点伤过痕迹。
“你的嘴巴已经好了?”青姨娘疑惑的看着曹氏。
曹氏笑了,“是啊,而且好得很彻底呢!哎呀!”曹氏忽然一惊一乍,“瞧瞧,青姨娘你可千万不能再用这大夫的药了,这药是一点儿都没用,不过没办法……青姨娘你现在只能先用着大夫给你的药,不然你只会更难受……哈哈哈……”
曹氏是存心来嘲讽青姨娘的,青姨娘恼怒了:“曹氏,你得意个什么劲儿,你的嘴巴能好,难道我的就不能?不过就是时间长短罢了!”
曹氏白了青姨娘一眼,冷哼,“我是得了老天保佑,不像你,口蜜腹剑,歹毒心肠,你自个儿想害人就算了,凭什么让我替你背黑锅,我告诉你,你青氏也不过就是一个姨娘,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以后,我绝对不买你的账了!”
“曹氏,你可别忘了,你是谁带进来的,没有我,你以为你能嫁入凌府吗?”
“我呸,你安的什么心,你自个儿心里清楚,我差点就被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你这种人,将来得了势,还不得把我踢得远远的,我想明白了,这和我过日子的人到底是宗桦,我若是帮着你害了他,那不就等于害我自个儿么?”
青姨娘眯起眼睛,这曹氏怎么就突然开窍了?“谁告诉你这些的?是不是凌苍雪?”
曹氏一顿,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青姨娘也知道了答案,果然是凌苍雪,“哼,我就说,你这么一个愚不可及的蠢货,怎么会突然想得这么透彻了,原来是有高人指点!”
曹氏听到青姨娘的这话,炸毛了,双手叉着腰,“这还不是青姨娘你教我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我瞧着,你再厉害再能算计,却也是连人家九姑娘一根指头都不如,人家只要动一动手指,你就没戏了!”
“曹氏,你敢这样和我说话?”青姨娘何时受到曹氏这般羞辱的,曹氏在她眼里,就是一根杂草,是她大发慈悲,给她机会飞上枝头,岂料这女人却是没有一点感激,整日就会算计着那点小便宜。
“我为什么不敢啊?倒是你,别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你只是个姨娘,我呢,却是嫡亲的五少奶奶,青姨娘,你倒是说说看,是我的位分高,还是你?你说白了,也就是凌府的一个贱婢,姨娘和奴婢的身份可没有什么区别!”
青姨娘冷笑,“我看你是真的活腻味了!你可别忘了,你那点儿寒酸的月银都要贴补娘家,如果没有我……”
“哈哈……说起这个,我倒是忘记了,青姨娘,这二房的当家人怎么都轮不到你吧?我可是听说了,从今以后,这二房的当家权还回到夫人的手里,你呢……还只是一个姨娘,只怕你那风光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青姨娘整个人都懵了,她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突然,仿佛就是一夜之间,她就什么都没有了,跌入了万丈深渊。
男人,当真都是薄情寡义的,她不过才受了几日的伤,二老爷就按耐不住了,如今的他更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就因为吴氏讨了他欢心,他就屁颠屁颠的把当家权又双手奉还给吴氏了,难道他忘记了芳姨娘的死了吗?
“曹氏,你别太得意,世事难料,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青姨娘阴鸷的说道。
“是啊,你说的没错,你污蔑我下毒的时候,我也以为我死定了,还好……鹿死谁手的确是说不准的事,谁能想到九姑娘站出来拆穿了你的谎言,那贱婢替你扛了黑锅,不代表你就会没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说的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曹氏,你自个儿做过什么,你自个儿心里也是清楚的!”青姨娘嗤笑,却是扯开了嘴角的伤口,疼得她差点掉泪。
曹氏的眼中掠过一抹慌乱,却是很快就镇定了,“青姨娘,你也别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今儿个来,只是提醒你一句,眼瞧着这菊花宴的日子是一天天的近了,六姑娘还躺在床上,只怕折腾了那么久,可都是白折腾了!”
曹氏伸手抚上自己逛街的脸颊,得意的白了青姨娘一眼,“好了,我该说的也都说完了,青姨娘,你自个儿好自为之!”
青姨娘怨毒的看着曹氏离开自己的屋子,又招手让自己的过来,“你去问一问曹氏身边的丫鬟,曹氏的脸用了什么秘方,怎么就好的这么快!”
小丫鬟点头,连忙跑出去了,青姨娘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又想起曹氏的那些话,心里盘算着是该去找凌苍雪谈谈了。
没错,曹氏到底还是个愚蠢的,她出身小门小户的,又是个庶女,家中只想着让她贴补,自然是不会给她多少陪嫁,更不要说是陪嫁丫鬟了,所以这曹氏还不晓得自己身边的丫鬟其实就是青姨娘安排的眼线。
很快,小丫鬟便是回来传了消息,“青姨娘,九小姐之前去过曹氏的屋子里,私下里给了曹氏一盒药膏,曹氏得到那药膏之后就十分的得意,说那是宫里的人才有的名贵药,很稀有!”
“果然是凌苍雪!”青姨娘的眼神更加阴鸷了,曹氏的伤好得这么快、这么彻底,这其中就一定有诡异,没想到竟是凌苍雪给了她宫里的药膏,整个凌府,也只有凌苍雪有这样稀罕东西。
“是呢,青姨娘,曹氏可宝贝那药膏了,小心的锁在柜子里,从来不让人碰!”
“我知道了!”想到那药膏竟然有这样神奇的效果,青姨娘便是一阵心动,看来她是要去找凌苍雪谈一谈了。
凌苍雪坐在屋子里,在一张纸上用炭笔画图,图纸上是一件飘逸的罗裙,款式新颖,是在这个时代的罗裙原有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改动和修饰,既不会失去女性的端庄和保守,也体现出一些个性美。
另一张纸上已经画好了一个简单大气的女式手提包,她发现这里的人无论男女出门带在身上的都是荷包钱袋,总觉得作为女子,手中的包就应该具备一些特色;便是依照印象中的那种民国风,用刺绣的面料做成简单小巧的包,手提的部分则是各种各样,有的是链子、有珠帘也有项圈,还有丝带编制起来的绳子。
素如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凌苍雪正在用颜料点缀这些图画,忍不住发出惊叹,“真好看,小姐当真是蕙质兰心,这些东西摆出去,定是很受大家喜欢的!”
凌苍雪没有说话,只是浅笑,她并认为自己多么有天分,这些东西也不是她的原创,只能说她占了重生的光,有机会抄袭了二十一世纪那些天才设计师作品,也多亏了自己没事的时候看看杂志,喜欢购买各种奢侈品,这才有了这些独到眼光。
“小姐,曹氏刚才去过青姨娘的屋子里!”素如汇报着,眼中却是闪烁着狡黠,“不过曹氏离开后不久,青姨娘便是派了人去打听曹氏的脸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才能恢复的这么好!”
“嗯,想来她也已经知道是本小姐给曹氏的药了!”凌苍雪嗤笑,“过不了多久,她便是要来找我求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