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俪听她这样问,起初表情很无辜,而且茫然,但是在苏筱陌尖锐的目光注视下,她所有的坚强仿佛沙雕遇到了海水,一下子垮了,她站起来,扯着苏筱陌的手:“妹妹,我知道你善良聪明,我也知道瞒不过你,可是这件事情太过让人尴尬,我都不知道怎么说,现在既然你问起,那么,我就跟你说吧……”
苏俪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手绞着帕子,很不安,苏筱陌从来没有看到她如此过,苏俪一向是聪明自信的,也是她最为忌惮的敌人,好在她没有成为她的敌人,但是她不希望她最了解的那个人消失了。
“皇上没有来你房间过夜?”苏筱陌问了出来。
“瞧,你多聪明,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的,而你这样直接地问我,想来,你需要确定皇上的病情,你应该有办法,你说过你要救他的,是不是?你是想知道他还能不能进行……房事?是不是?”
“呃……倒也不是,至少不全是,我只是想知道,南燕是否会后继有人……算了,我不该说这样不吉利的话,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他不知道会怎么想。”
“我自然不会说出去……妹妹,我不确定他到底是何意,我只是确定,他能,但是他不想和我……但是他为什么要封我为贵妃呢?他不想让我做他的女人,何必又给我希望,给我这么大的希望?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他是被我给逼迫的没有办法了,才会如此的,他不过是敷衍我罢了,而能走进他内心的那个人,他为了保护还是为了其它的原因,他不会娶她,只会默默在关注她……”
苏俪说到这里,盯着苏筱陌:“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长姐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为什么?只因为皇上活不过几个月了,而我是这个世上最爱他的女人了,我甚至爱得失去自尊,希望他在最后的日子里可以过得开心,走得安心,而他想得到的永远得不到,他终是无法瞑目。”苏俪说到这里,站了起来,“你跟我来,我会让你见一些东西。“
“……过犹不及,长姐一定知道这个道理,有些事情,穷极而无趣,不若求之不得。“
“你总是这样那样的想的太多,你什么时候痛快地为你自己活过?哪怕一天?”苏俪的声音扬了起来,瞪着苏筱陌,“说实话,一开始我很恨你,现在我也恨你,如果不是你,皇上不会这样待我,如果没有你,我不会觉得自己活得这么失败,我付出很多努力,我甚至放下了自尊,但是我在他的心里仍旧不如由十分之一,你甚至不必理他,只是以朋友的方式待他,就可以让他心疼,让他为你愿意做任何事情,你到底是施了什么魔法?”
苏筱陌叹了口气:“我理解你的愤怒,但是你担心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我不会嫁给司徒释天,我只会尽力还他的一个大人情,我救过他的命,他也救过我的,如此而已,至于你说的其它的,我不那么以为,至少,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什么特别的话,也许是长姐想多了,他既然让你做了贵妃,也是他唯一的女人,那么长姐就应该开心地陪他,其实,你也无须探究计较太多,毕竟现在这样的情况……”
“我不担心你嫁给皇上,我只希望皇上能健康百岁,我们姐妹守在他的身边,岁月静好,如此而已,这已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底限了,是吗?我的要求高吗?”苏俪因为激动,发髻散了,她扯着苏筱陌的胳膊,眼睛赤红着,“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行为失妥,上天才会如此报应?”
“京城的百姓已经不再外逃,民心开始稳定,如果这个时候贵妃娘娘能做出什么表率,对于大局会更有好处,比如赈济灾民,比如在城墙上与民互动,或者,贵妃娘娘可以拿出自己的体已去看望在前方阵亡的士兵家属,这样,长姐就会有很多事情可做,这样既可以会皇上分忧,也可以让长姐自己分些心思,不必全挂在皇上一人的身上,好吗?”苏筱陌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好的名声,让给苏俪吧,她才不计较这些。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苏俪果真是聪明的,她听她这样一说,也冷静下来,然后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幸好有你在这里,否则我真的只会替皇上添乱了……”
“事不关已,才会如此,若是换个位置,长姐也会同样替我着想的,对吗?”
五天后。
司徒释天脸上的脓肿没有扩散,有消散的迹像,司徒释天第六天喝药的时候,他想起了什么,细嗅那药碗,闻到几丝血腥之气,他眼中疼惜之色顿起:“描秋,你说苏筱陌去了哪里?”
“小姐要去逛街,给小孩子准备衣料,还有,她想回白家看看,毕竟当初的事情是白家蒙冤家财全被没收,现在还回去,她带着人在清点,并通知白家的后人回老宅,总之,很多事情要做。”
“这药是吴院正配的?让他来见朕。”
“吴院正就在外面,他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听说好几天都没有合眼,这会儿八成在打盹,皇上若是想见,奴婢这就去传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