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上扒着的白沧河却像活过来一般,眼珠子定定的,只瞧着身前狼狈不堪的两人。他忽然间就伸出手,一手一只,紧紧的,将他们两人抓住。
顾雪衣低低叹了口气,伸手想要揉他脑袋,却是一阵剧痛。
傅少棠注意到他咬住嘴唇,柔声问道:“怎么了?”
“有些脱力,不妨事。”顾雪衣低声回答,抬起手揉了揉白沧河脑袋,“小哭包……”
白沧河小嘴巴一抽一抽,两个眼圈早就泛红,这时候却死死的睁大眼睛:“我不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傅少棠叹了口气,勉力伸手,刮了刮那孩子眼圈。果然一圈温热液体沾在他手指上,下一刻,那孩子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小顾哥哥,吓死我了……呜呜呜……我不该拖你去河边儿玩的……”
“……呜呜呜,我们就不应该走水路的,应该走陆路……”
“……呜呜呜,那河水好可怕,我要死了,呜呜呜……”
傅少棠凉凉一笑。
“是谁无论如何都要走水路的?”
“我……”白沧河抱住自己脑袋,嘴巴一抽一抽。
“是谁今早无论如何都不肯起来,定要到河边去玩的?”
“我……”回答的声音低了些。
傅少棠敲他脑袋,问他:“前日里,是谁说这河堤是他爹修的?”
白沧河嘴巴蓦地张大,圈成圆形,傻乎乎地看着身前,才消停了些会儿的嘴巴一瘪,顿时嚎啕。
“呜呜呜,是我爹……他怎么修的河堤,我们都要淹死在里面了,呜呜呜……我回去一定要找他。”
傅少棠很想问他一句找他爹有何用,然而看着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顿时又歇了这心思。
白沧河抱着被他打的地方,一抽一抽地看他,忽然挤出来一句话:“……少棠哥哥,你不是渊山传人么,怎么没法将我们带出去。”
傅少棠被他气得都要笑起来,想赏他一记爆栗子,终于按捺下来,节省些体力。
“你当修者便全部神通广大么?我早就说过了,我只有炼气境界……”
“师兄一定可以做到的!”白沧河犹自哪壶不开提哪壶,瞬时便提到了自家师兄。
傅少棠瞥他一眼,登时,冷笑:“好啊,你现在去求谢清明救你啊!你能入得了九渊么!”
白沧河登时噤声。
“……少棠,你是不是畏水?”
少年声音低而柔和,直到两人讲完,他才开口。傅少棠心中有些无奈,没想到此刻全被看了出来,此时情况险急,也没得遮掩的必要,于是他点了点头。
“……以前在南荒落下的毛病。”
简短一语,他从少年表情里,便知道,顾雪衣已经明白。他只摇了摇头:“不妨事。”
白沧河小脑袋探了探:“……少棠哥哥,原来你怕水?”
傅少棠淡淡看他一眼,虽然行容落魄,却立时让白沧河失声。小家伙托着脑袋,突然开始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左掰掰,右扭扭,眼里出现几分奇怪色彩。
“怎么了?”顾雪衣低声问他。
“小顾哥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沉到水里,自然就找到了。”
白沧河摆明了不信,顾雪衣不得不给他解释:“你落水时手里产生了一道气机,我就是循着那道气机找到你的。”
“气机?”白沧河喃喃重复,忽而顿悟般,拍手笑道,“那就是气机么?原来那就是气机?”
一瞬间的福至心灵,一道气流自然而然顺着手涌出来,将牵着自己的少年推向远处。顾雪衣若有所思,忽而道:“你的先天之灵醒过来了么!”
傅少棠原本以为他们说的只是如何寻找的事情,还以为只是鲛族的异术,却未想他们忽而说到先天之灵。
白沧河胡乱挥舞着自己小手,一脸回忆,似乎想要再唤醒那时候的感觉。然而那仿佛只是一瞬奇异产生的结果,此时此刻,无论他怎么拼命,都无法再捕捉到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