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平静而匆促地过了一天。
夜晚,厚厚的云层掩盖住了月亮的光辉,恁是风也无可吹动。
楚之凌做了两个床,两床相隔不远且呈垂直状摆布,辛越微一侧眸,便可以看见楚之凌俊美如玉的容颜。极小片的月光洒在他的额头之上,看起来有点冰凉。
那一刻,连带着辛越的心都有点寒了,她思索,如果现在伸手过去拧住他的脖子,将他成功杀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瞬,她认得清楚现在的状况,身体还初初痊愈,身手只恢复了先前的一成,而楚之凌功夫深浅她并不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她不愿做。
她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木门,确定无人跟随之后,来到目的地。
“咳。”
躺在沙滩上的男子本就睡得不深,听得旁边传来轻咳的声响,便睁开了一双清寒的眸子。
辛越很自然地席地而坐,风大了许多,海水澎湃地响,她似是忍不住般,捏了捏受喧嚣声摧残的耳朵。
“睡不着吧?”
她穿着松散的白衣,望着沙滩上被风吹得若隐若现的月光,开口。
她只有白衣穿,因为这个岛上能做布料的只有白色的帆。
男子点头。
半明半暗的雪色月光照在她的头发上,像是簪了一朵洁白的芍药,她侧首明眸转:“你身子骨很虚弱,现在,无碍吧?”
男子怔了一下,望着她细瓷般无瑕的瓜子小脸,声音不自觉地扬了一些:“无碍了。”
“很快便会有船来救我们离开这里的,你说是吗?”她的声音软软的,语气又分外淡漠,娇弱和优雅两种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奇异地融合着。
男子的微惊很快被掩盖过去,文弱的脸上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我怎么会知道?”
她摇头,清浅一笑。
她的头发没有束起,就那么披在身后,长长地垂至腰间,离地面有一拳远。风吹来,男子能闻到她头发上干净的皂荚香,在海水湿重的咸气中仍那样令人轻易捕捉。
敛下笑,她随意拨了拨耳后的头发,似是一本正经地询问:“跟我交谈,愉快吗?”
并不是勾引,眼里河山一片纯净,末尾的音节微微拖长,听在耳朵里让人想起江南风中的棉花,软而洁白。
惊艳是有,却并没有被这不轻易所见的美夺去心智,他斟酌了一下,略微翘唇:“尚算愉快。”
她便不说话了。只望着变幻不定的天际,神色空静。
他到底比她少了点耐心,见她久久不语,尽力遮住急迫,问:“你知道了些什么了吗?”
她丢给他一句神秘莫测的话:“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这句话看似轻飘飘,实则很有慑人的力度。好像自己已经知道一切,对逃不出掌心的猎物露出饶有兴趣的一笑,又好像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单纯而认真地询问无法理解的事物。便是这般的虚虚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