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通!”温特斯上尉坐在吉普车上,他的身后坐着的是尼克森上尉和康普顿中尉。他忍不住回头对着尼克森念叨了一句。很显然,这次帕克斯判断依然正确,尽管自己也曾经做出过这样的判断,但是却没有帕克斯那么肯定。他不知道帕克斯那么坚定的语气源自于什么。
“他总是对的!”尼克森冲着温特斯耸了耸肩膀,微微一笑,“但是辛克上校还没有发通告下来,或许我们会去其他的地方也说不定!”
康普顿嘿嘿一笑,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尼克森道:“德军的进攻会很猛烈,麦考利将军已经警告过我们了。而且战线可能很漫长,我们人手不够!”
温特斯看了一眼康普顿道:“这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巴克。我们只想着怎样完成我们的任务!我们得守住这条防线。”
康普顿没有说话,他看了看公路上的车队,想努力的给温特斯一个微笑,但是他却笑不起来。从塔可亚军营奔赴欧洲,康普顿从来都很积极的看待问题,即便是经历了那么多次的战斗,但是他不幸受伤,特别是他在医院里看到濒死的大兵们的惨状,心姓发生了一些动摇。整天生活在医院里,那种窒息的悲惨气氛让他对任何事情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特别是看到那些眼睛里流露出绝望的残疾的军人,他总是告诫自己:我可不能变成那样,如果真是那样了,还不如去死!
“巴克!”温特斯觉得康普顿的神情有些异样,不由对着他叫了一声,“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迪克!”康普顿回过神,冲着温特斯挤出一个微笑。然后又将眼光投向了车队,他不想再说话,对于前面的未知的路途,他更多的是担心。
温特斯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始终没有说出来。他已经感觉道,受伤之后的康普顿和以前的康普顿有了一些区别,具体是什么变化,他也说不上,感觉就像让人有些无力,或者是憋闷。温特斯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也不再说话,将目光投向了前方。
前方的路上是一条看不见头的卡车队伍,蜿蜒着,就像一条茫茫的巨大的长蛇在缓缓的爬动。隐约的,还能听到附近的卡车里,传出来的大兵们大吼大叫的歌声。
外面的天渐渐的黯淡下来,黑夜笼罩了前方的公路,汽车长长的队伍两者灯光,不时可以看到从后面疾驰超过卡车的摩托车,那时通讯兵和传令兵使用的,他们行色匆匆,并且不停的按着喇叭,试图让那些晃晃悠悠的卡车让位。
有些卡车是临时征用过来的,并没有顶棚,兄弟们穿着厚厚的冬装,蜷缩在卡车里,即便是这样,外面的冷空气也让这些大兵们冻得缩成一团。
“我猜并没有试行灯火管制,德军的空军一定在睡觉!”海立格中尉抱着膀子站在卡车的车厢里,不断的呵出热气,看了看卡车射出的灯光,不由有些担忧的道,“如果这时候来几架轰炸机,我们全部都得去见上帝他老人家。”
“上帝?哦,他看不到我的,这几天可真让人转不过弯来,我甚至还停留在圣诞火鸡和橄榄球赛的思维当中,现在我却在这样的夜晚挨冻受饿。”戈登低垂着头,显得无精打采的样子,很显然他确实还没有转过弯,但是圣诞节这个词,听起来却非常的遥远了。
“老天,我可真想念那些c—47!”葛奈瑞看了看外面,冲着兄弟们抱怨了一句,“我可不想从这些卡车里往下跳,真是受罪,我们做了一整天的车,然后将我们送上前线,给德国人蹂躏。中尉,为什么第四师的事情,要扔给空降兵?”
海立格中尉看了看葛奈瑞摇头道:“我可不管这些,我只想知道,他们要运送我们去哪里?老天,我们甚至连自己作战的地方都不知道,却就要和德国人拼命了。”
“这没有关系,中尉!”戈登忍不住说道,“他们只管将我们仍在该死的战场上,然后对我们说:德国人在你们前面,去拼命吧,和他们打仗吧,要么你死,要么他亡!见鬼,这都是什么事?他们难道就不知道,我们挨着枪子儿也会死去的?”
海立格摇摇头道:“我们是伞兵,这个我们都知道。但是从我第一次跳伞开始,我就没有准确的在着陆点降落过,别想着我们该去哪里,降落伞将我们带到哪里,我们就去哪里。现在我们依然是一样的,停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作战,这就是伞兵!”
“可是除了二营,实际上整个师都缺少弹药和补给,真担心那些伙计们怎么熬过来!”普派笑着接过旁边的一名新兵递过来的烟,叼在嘴里,这时候新兵为他打燃了打火机,帮他点上烟,他很舒服的抽了一口,然后夹着烟指着后面那长长的车队道,“我们的运气一直都不错,起码不用挨冻受饿了!”
“是我们有个好连长!”海立格看了普派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
所有人一时间沉默下来,他们看着后面的车队,仿佛这一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当然,他们希望这条路越长越好,那样就不会再呆在散兵坑里。
“嘿,小子,你叫什么名字?”葛奈瑞忽然对着为普派点烟的那个新兵道。实际上老兵们都不大认识新兵,他们不想去问,因为他们认为新兵很快都会阵亡的,记住了他们的名字,一旦他们阵亡了,反而会让心理面堵得慌。
“索斯,索斯二世!”新兵看着葛奈瑞有点奇怪的回答道,他对葛奈瑞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丝毫不感到奇怪,因为老兵们在新兵面前都显得很傲气,他们不愿意问,所以新兵也没有机会向他们介绍自己。
“有烟吗?”葛奈瑞很显然看到了索斯给普派递烟了,他看着索斯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这让索斯有些没有底,但是他还是将身上仅有的两包烟掏了出来。
“有,我有些烟!”索斯结结巴巴的说着,然后将两包烟向葛奈瑞递了过去。他把这看成是和老兵套近乎的一个好机会,但是他很显然也忽视了,老兵们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改变他们的看法的,除非你在战斗中表现得让他们认可你!
“哦,总算说了句人话了!”葛奈瑞伸出手就要拿烟,但是却有人更快的接过去了一包。葛奈瑞撕开烟,卡车厢内的人每个人都会分到一支。
“嘿,丢过来!”
“传过来,该死的,分我一支!”
“谁有火?”
顿时车厢内混乱起来,所有人都开始为这两包烟争抢去来。吵吵嚷嚷的,总算是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结果,顿时车厢内烟雾缭绕,所有人都在吞云如雾。
车队让寂静寒冷的夜里有了些吵杂,汽车的轰鸣让每个人的心都沉甸甸的。吉普车是不是的颠簸一下,这条公路并不是很平坦,然后他们转向了一条小路,小路上更是崎岖不平,温特斯不时的被颠簸的从座位上跳起来,而没颠簸一次,尼克森都要骂上一句“该死”,很显然对于一个做了一整天还在继续坐车的人来说,是没有什么好心情的。
这时候一辆两轮摩托车忽然从后面追赶上前,和吉普车并排驾驶。温特斯不由奇怪的看了一眼,那驾驶员冲着温特斯喊道:“长官,辛克上校让我传达命令!”摩托骑士说着一只手从挎包里掏出一张纸,向温特斯递过来。
“看来我们的猜测非常正确!”温特斯摸出手电筒,照着纸张上晃了晃,然后笑道,“辛克上校的命令和我们计划的目的地是一样的!”说着将手电筒和纸张递给了尼克森。
“巴斯通!”尼克森照着看了看,然后发出了会心一笑,又将命令和手电筒递给康普顿,“巴克,看来我们要在森林里面渡过一段时间了!”
这时候,沿途出现了宪兵,他们带着袖章,不停的挥动着手臂为101空降师的兄弟们指引着前进的方向,卡车在他们的指挥下,转过了一条又一条的道路。他们一边挥手一边大喊:“继续走,继续朝前走,一直开过去!”
在离巴斯托涅几公里外,运送e连的卡车停下了。“哐当”一声,卡车的后挡板放了下来,士兵们都跳下了卡车,他们一踏上这片土地,就感到寒风就像阻挡不住的利刀,透过厚厚的大衣,刺入自己的肌肤,让人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坐了太久的车,很多人都开始伸展自己的腰身,嘴里也开始不断的嘀咕着,咒诅着这该死的天气。而且他们还能够听到隐隐约约的交火的声音。
“噢,该死的战场!我们又来了!”二等兵弗里曼跳下车后,忍不住呻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