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朱方旦商量好借敌之力重回云南的方略,又仔细盘算好了计划的大概细节,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夜没睡脸上带着浓浓黑眼圈的卢胖子就找到了缐国安和缐虞玄父子,恳请缐家父子出面,以他们的名义,邀请正在南宁城中的金光祖和尚之节等人过府赴宴,并且再三强调一定要把金光祖、马雄镇、马雄、尚之节和黄掌丝等人同时请到现场,以便自己行事。
本来卢胖子当然也可以用自己的名义邀请,正有求于卢胖子的金光祖等人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只是卢胖子的官职身份实在太过低微了一些,同时请这么多大员权贵,就算人家都给面子也不好开这个口,所以也就只好拜托缐家父子帮忙了。而缐家父子当然不会拒绝卢胖子的这么一个小小要求,马上以缐国安的名誉送出请贴,邀请金光祖等人过府一聚,同时也坚决拒绝了卢胖子自掏腰包的请求,由自己们掏银子杀猪宰羊,张罗宴席款待金光祖等大员权贵。
广西老提督缐国安的面子显然比卢胖子的面子好使一些,巳时刚过,尚之节就第一个兴冲冲的赶到了缐府赴宴——手里除了礼物之外,还真提有一根绳子,摆出了要把妹夫绑回广州的架势,紧接着黄掌丝和马雄镇一前一后被迎进了缐府,然后不等缐国安和缐虞玄父子亲自出迎,老丘八马雄没有通报就直接进了缐府,拉着缐国安这个老战友哈哈大笑着叙旧,最后则是官职最高的金光祖,是被缐国安父子从街口一直迎到家中的。
虽然缐国安的老面子确实管用,不过金光祖等人显然不是冲着缐国安这顿饭来的,进得府来,一个个东张西望找的就是卢胖子这个活财神,而卢胖子也没让他们失望,难得亲自辅导缐奇宇读了一遍《三字经》就来到客厅,陪着缐家父子款待这几个豺狼饿虎。
喝着茶说了一通家长里短缐虞玄越来越漂亮之类的废话,金光祖放下茶杯,第一个满面微笑的向卢胖子问道:“卢大人,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你辞去大兴县令的奏折,好象到现在还没有批下去吧?”
“回金部堂,没有。”卢胖子老实答道:“算路程和时间,草民的辞官折子应该送到京城才有几天时间,不过按朝廷的惯例,官员上表辞官并主动离职者,吏部不仅立即批准,还记大过一次或者永不叙用,所以草民估计,卑职的折子吏部应该批了。”
“那可不一定。”金光祖笑了起来,说道:“以卢大人你的才具能力,还有在曲靖三年来的表现,即便真的递了辞官折子,吏部也未必会批准,八成会回文拒绝,让你继续到大兴上任,或者给你换一个差使。”
“就算是这样,草民也坚持要辞,了不起再上一道谢恩请辞折子罢了。”卢胖子斩钉截铁的说道:“草民心意已决,对官场仕途更是心灰意冷,再也不想出仕为官了,而且目前也不打算离开广西,想在广西这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多呆一段时间。”
“妹夫,你这什么话?”尚之节急了,赶紧说道:“就算你不想当官了,你也用不着在广西麻烦马中丞、马军门和缐老将军,跟六舅哥回广州去,那里才是你的家。还有,把我妹妹和我外甥也带上,父王和母妃可是天天在念着她们。”
“不麻烦,不麻烦。”马雄马军门比尚之节更急,抢着说道:“一峰贤侄,既然你想留在广西,那你也别客气,跟伯父我回柳州去,那里的风景比南宁更好。”
“马军门,柳州的风景当然好,可是我们广西那里的风景不好了?”马雄镇接过话头,又转向卢胖子说道:“卢大人,既然你不想到天寒地冻的北方当官,那你到风景如画的桂林去任职如何?桂林山水甲天下,你到了那里,桂林府的大小官职你随便挑,本官一定全力保荐,就算你已经是无意仕途,那也可以到本官的幕府之中暂且安身,不知卢大人的意下如何?”
“马中丞,柳州也是你管的地方,柳州好了,还不是你的政绩?”马雄反驳问道:“只要一峰贤侄愿意留在广西,在那个州府对你来说不是一样?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四格格和一峰贤侄有些误会,他敢去桂林么?”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我相信误会应该不大吧?”虽然小麻子和螨清朝廷严密封锁了许多的深层内幕,所以马雄镇还真不知道卢胖子和孔四贞早已经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只是好奇又好心的问道:“对了,卢大人,你能不能告诉一下本官,你和四格格到底有什么误会?为什么四格格那个家奴戴良臣要派人来南宁抓你?本官看看,能不能替你们化解一下?”
“是啊,姑老爷,你和四格格到底是有什么误会,能不能对我们说一下?”黄掌丝也是满头雾水的问道:“我们在广州只是听说你和四格格有过一些误会和冲突,可究竟是什么误会和冲突,就连平南王爷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你能不能对我们说一下,看看我们能不能帮到你?”
“还是不说算了。”卢胖子摇头拒绝,说道:“总之一句话,我和四格格,早就已经是势不两立了。”
卢胖子拒绝回答这个敏感问题,马雄、马雄镇、黄掌丝和尚之节等人当然不依,一个劲只是追问原因,还好,同在现场的金光祖身为两广总督,知道一些旁人难以企及的机密,站出来为卢胖子打圆场道:“各位大人,既然卢大人不肯说,那你们也别勉强他了。而且据本督所知,有一些事,一峰确实不方便说,但过错绝对不在一峰身上,一峰这次负气辞官,也和这些事情有点关系。”
金光祖开了口,众人当然不敢继续逼问,尚之节则乘机说道:“妹夫,别怕,不就是得罪了一个定南王府的四格格么?只要你回到了广州,天大的事也有我们平南王府给你担着,谁也用不着怕!而且还能帮你讨回所有公道!”
卢胖子低头不答,偷偷酝酿感情,那边金光祖则又说道:“卢大人,六王子的话,话糙理不糙,眼下你最好还是随着我们回广州的好,有平南王府为你做主,你的所有冤屈委屈自然能够得到伸张,同时你还能帮着你的岳父平南王爷、还有帮着本督一起造福两广百姓。届时你既向岳父尽了孝心,辅佐他成为一代贤王,自身又能尽展所长,功成名就,岂不妙哉?”
“这样吧,到了广州,你想在两广境内担任什么官职,尽管开口,本督与你岳父一起联名保奏,两广总督加平南王府联名力保,朝廷还能不给这么大的面子?恐怕你就是想要一个布政使的差使,恐怕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吧?”
金光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地步了,卢胖子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早已被冷落在一旁的真正主人缐家父子则是提心吊胆,生怕卢胖子经受不住诱惑,真的就撒手离开云南。直到过了许久后,卢胖子才缓缓抬起头来,用很沉重的声音问道:“各位大人,各位长辈,还有六舅哥,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尚之节一拍桌子,吼道:“我是你嫡亲的六舅哥,我的话你也敢不听?”
“六舅哥,你不要急,听我把话说完。”卢胖子表情痛苦的摇头,说道:“其实各位大人和各位长辈最希望我去做的事,我心里都明白,我也做得到。就好象你们希望的八旗福寿膏大规模种植吧,这点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只要让我实地勘探一番,我就能知道那个地方到底能不能种植八旗福寿膏,种子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题,云南那边的种子就是我找到的,我再想找还不容易?”
“而且,我这几年来一直在钻研八旗福寿膏的提炼工艺,也已经取得了成果,可以这么说吧,我只要愿意,两广种出来的八旗福寿膏只要经过我的新技术提炼,就一定能抢光云南的八旗福寿膏生意。”
“还有六舅哥,根据我的研究,南宁凤凰山的这个银矿是我大清第二大银矿,但大清最大的银矿是在这么地方?你知道么?……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就在广东!只要给我一段时间勘察寻找,就一定能找到!”
“马中丞,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去年广西的粮食自给好象还不到八成吧?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帮你把广西从粮食输入省,变成粮食输出省!你可以不信,但我自己有绝对的自信!”
“马军门,马伯父,你的驻地柳州有的是石灰石和白云石,这些东西虽然一文不值,可我知道,西洋有一种法子,可以把这些东西变成宝贝。平西王爷那边已经有一个叫孙殿英的在搞了,这个法子我也会,只要你在那里也能搞出来,那么靠着柳州发达的水路码头,就可以直接卖到西洋商人手里,牟取暴利。”
滔滔不绝的吹到这里,卢胖子又抬头看了一眼垂涎欲滴的金光祖等人,缓缓说道:“这些东西,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难事,可是我就是不想去干!各位大人,各位前辈,你们如果希望我能去帮你们做这些事,那你们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尚之节迫不及待的说道:“妹夫有条件赶快说,自家人用不着客气。”
“我想要一样东西。”卢胖子郑重说道:“卢一峰斗胆,想用这些学问换一样东西,那位大人或者那位长辈给了卢一峰这东西,卢一峰就把这条命交给他了!”
“卢大人,你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金光祖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