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艹见将荀彧说服,心中多有得意,当下又道:“还有一桩事孤想听听文若你的意思,就是最近不少大臣们就劝孤进封魏公,不知你是怎么看待此事的。”
荀彧一听此事,神色马上就激动起来,正色道:“丞相当初举义兵之时,乃是抱着匡扶朝纲,重振汉室之大义。如今丞相位极人臣,正当秉守忠贞之德,谨守退让之理,若是受那些妄人的蛊惑,岂非落得晚节不保之名。”
荀彧此言一出,曹艹闻言变色,一时却未发作,只皱眉道:“文若此言是不是有点过了,孤纵横天下十余载,为大汉朝扫平割据之徒,若不是孤,这汉家社稷早就分崩离析了,以孤之功,就算是受了那魏公之封又如何。”
明知曹艹已然生怒,但荀彧仍面不改色的坚持道:“丞相也说了,丞相这十余载,乃是为了汉室社稷而战,丞相此等匡扶之功,自会千古流芳,又何必贪慕区区一个魏公之名,徒惹得后人诽议呢,此诚得不偿失也,望丞相三思。”
十余年来,荀彧何曾以这般的言辞,这般的口气对待曹艹,他这一席用语颇为严重的话,立时便惹怒了曹艹,他愤然而起,怒视着荀彧,沉沉道:“荀文若,你这是在讽刺孤是贪慕虚荣之徒吗!”
眼前这发怒之人,那可是权倾天下的曹艹啊,当然,同样是那个曾经与自己并肩而战,共同渡过了人生是最激荡的岁月,曾经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战友,如今却为了各自的理想分道扬镳。
面对着曹艹愤怒的质问,荀彧的心中,一种莫名的悲意油然而生。
他可以选择退让,甚至可以选择顺从,但内心中,却有一种最执着的信念始终让他的心坚贞如铁。
“荀彧啊荀彧,你忘了你是最初的梦想了吗?恢复汉室的荣光,维护刘氏的正统,让天下重新回归到那个德与礼的时代,不,你不能忘,就算是死,你也绝不能退缩。”
心坚至此,荀彧也站了起来,神色坦然的面对着曹艹充满杀气的目光,淡淡道:“眼下的丞相当然不是贪慕虚荣之徒,丞相乃是匡扶汉室的不世英雄,彧正是为丞相计,为天下计,所以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丞相,被那些群小们断送了英雄的美名!”
“荀文若!”曹艹一声厉喝,斗睁的目光中,闪烁着慑人的杀机。
而荀彧却面带微笑,从容的正视着那可杀人的目光,仿佛,他从未曾畏惧过。
良久之后,曹艹一身的杀气忽然褪尽,他轻叹了一声,摇头道了一句“文若啊,你实在令孤失望”。然后,他便转身拂袖而去。
空荡荡的大帐中,只剩下荀彧一人,此刻,他整个人方才如虚脱了一般,摇摇晃晃险些站立不稳,突然间气息受滞,便是捂着嘴一阵的猛咳。当咳嗽止歇时,他再看手心,竟是赫然多了一汪鲜血。
曹艹那一句“你实在令孤失望”,实则比他愤怒的斥责还更令荀彧难受,正是这一句话,让他气血攻心,原本就染疾的病躯,如今更加的痛苦。
他抹干净了手上的血,步履蹒跚的走到帐边,目光望向遥远的许都方向,幽幽叹道:“陛下啊,荀彧已经尽全力了,只可惜,看来我汉家江山,真的是气数已尽了,气数已尽了呀……”
————“你不说两家终究还是要重归于好的么,那为什么你家主公刘玄德,竟然还会带了那么多的兵前来攻打我东吴?”
陆口城的一间庭院中,孙尚香也正在不满的质问着方绍,显然保密的工作不够彻底,孙尚香最终还是听到了风声,不过也难怪,这么大的一件事,能瞒得住才怪。
方绍无奈道:“小姐啊,不是我们不想与你们言和,是你那吴侯哥哥不肯罢休,尽起东吴之兵杀到荆州,非要与我们拼个你死我活不可,我家主公也是不得已之下才亲率大军前来抵抗的。”
孙尚香却是一脸的不信,嘟着嘴道:“你定是在糊弄我,二兄若是闻知我在这里,又怎会不顾及到我,还这般起大兵来攻,分明就是刘玄德想侵吞我东吴,所以我二兄才不得不如此的。”
在政治上,孙尚香自是十分幼稚的,她显然还未看清楚他那个二哥的真面目,孙权这小子,放眼古今,能与他厚黑、歼滑、狠辣的手腕相提并论者,实是屈指可数,为了江山利益,牺牲她这么一个区区的同父异母之妹又算得了什么。
忽然之间,方绍对孙尚香又生了几分怜悯,便是叹道:“你还是不了解你那位兄长呀,如果他真的在乎你,当初又何必非逼你嫁与我家主公,而今时又为何逼你嫁给那个姓顾的,现下你身在荆州,他却又不顾一切前来非要来与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小姐,你好好想想吧,你的那二兄,他真的在乎过你吗?”
这一席话,顿时将孙尚香问的哑口无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