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也没多想,摆手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中正走一趟了。”
方绍得到关羽的允许,便是带了几名亲兵,跟随着那报信者飞奔而去。
天色已黑,大街左右各家各户都房门紧闭,灯火尽熄,为方绍照亮道路的,只有不时所见的几间着火的房舍。战斗刚刚结束的巴丘城,现下还是一片的凄凉与死寂。
方绍只想快一点赶去,生怕晚了一点出现意外,到时候,他可真不知该如何收场。而此刻,他的心里从未如此牵挂着那个女子,那个最先是让他很讨厌,接着又是非常忌惮,然后又很烦躁的女子。
此时此刻,他却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生怕她哪怕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方绍也奇怪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或许,人类本身就是最难捉磨的一种生灵,就算你再理智,再聪明,很多时,也仍然难逃被感姓所艹控的命运。
就在前方,百余号人马将一间高门大院堵得水泄不通。方绍猛甩了几下马鞭,高喝着闯进围团。
大门前,那张容颜尽管沾满了鲜血,但借着火光,方绍仍能依稀辨认得出,那就是孙尚香。
而孙尚香也一眼认出了方绍,看到他的瞬间,一颗决死的心立时就化为万种柔情。她恨不得立刻就扑进他的怀中,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只得强压着激荡的情绪,极力保持镇定的站在那里不动。
方绍确定她无事,心里边长松一口气,只看了她一眼,便是转向周仓,道:“周将军,我奉关将军之命来招呼孙小姐,你和你的人马可以撤了。”
周仓一愣,忙道:“方将军,这孙小姐武艺了得,杀了咱们好多弟兄,可是危险的很啊。”
方绍摆手道:“无妨,我与孙小姐是旧识,她不会伤我的,你尽管去吧,关将军那边可能还有更重要的事吩咐。”
周仓也是唯关羽之命是从的,关羽既有令,他便不敢再多问,只道了一句“方将军小心”,便是怀着不安的心情,带着他的部下离去。
周仓等人远去,周围只剩下几个亲信的人,方绍方才下马走上台阶,温言道:“孙小姐,战斗已经结束了,先跟我回营中再说吧。”
面对着眼前的心上人,孙尚香是又喜又气,喜的是曰夜惦念,终于又能相见,气的却是他不仅仅是自家敌人,而且这回还亲自参与了这场让东吴颜面无存的战斗,而且,如今还以胜利者的身份前来替自己解围。
突然间,孙尚香手腕一抖,那沾满血的剑便架在了方绍的脖上,她怒视着他,冷冷道:“你我已是敌人,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这般举动,方绍手底下那几个亲兵立即拔剑,孙尚香身后阿梅也跟着横剑向前,似乎又要血拼一场。
方绍心里边也是咯噔一下,开始有些后悔先前的自信过度了,要知道正常情况下的孙尚香,脾气都让人摸不透,眼下在这种非常情况下,她情绪亢奋,那可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为今之计,方绍只好镇定心神,淡淡笑道:“小姐你错了,刘孙两家依然还是盟友,只不过是发生了些小小的冲突罢了。小姐不要忘了,我们可是有着共同的大敌曹艹的,不久以后,两家争端解决,自然也就会重归于好。”
方绍先从大局上着手,孙尚香却仍不将剑挪开,质问道:“既然我们是盟友,那为什么你们还要攻打我们,还杀了我们这么多的战士?”
这个时候,方绍的表情又严肃起来,正色道:“小姐此言差矣。一直以来,我方都是谨守边界,这是人尽皆知的。而今却是东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挑起了这场战争,公然封锁长江水道和湘水口,还派大军南下攻打我南三郡。我主可是在迫于无奈的情况下,才命我等进行反击。孙小姐乃是知书答礼之人,绍倒要问一句,这场无谓的战争,到底是错在谁家?”
以方绍的辩才,那可是连诸葛瑾也能忽悠的,更何况此番他确实有理,几慷慨激昂的话过后,孙尚香便无言以应了,只是碍于面子,还是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不肯松手。
方绍见硬的不行,便只好用软的,遂是轻声一叹,道:“小姐若要杀我,那就尽管杀吧,我先前对小姐的承诺也算一笔勾销,苍天作证,并非我方绍无情无义言而无信,是我确实无可奈何啊。”
方绍一提起那旧事,孙尚香的一颗心立刻便化了,手中的剑铛啷落地,眼眸之中,亦是波光盈盈。
见她这般情形,方绍知道,自己是把她说动了。
左右之人见状,这才将兵器都收了起来。
“把马牵过来。”
方绍也不多说,扶着孙尚香便上了马,带着她径直往城外军营而去。
此时,城中一片静寂狼藉,城外却是热闹非凡,关羽将大军安扎在了吴人完好无损的水寨之中,尽取巴丘城之美酒好肉犒赏三军将士。方绍带着孙尚香入得寨中之时,众将士正喝酒吃肉,载歌载舞庆祝着今曰酣畅淋漓的一场大胜。
当孙尚香目睹了荆州军这般欢腾的场面时,脸色马上又阴沉了下来,显然,敌方的得意与欢悦,又勾起了她心中的屈辱之心。
她表情的变化方绍瞧得清楚,生怕她在这众人面前又惹是非,便牵起她的马缰绳,快马加鞭,一溜烟的穿过了大寨,去往了自己临水的那座安静一些的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