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最新传回的消息,圣上已下旨让本官移镇韩城,估计过不了几天,传旨太监就会到达山东。诸位以为,该如何应对?”赵岩沉声扫了一眼在坐众人,虽然他脸色不是很好看,但却很镇定。
“我们手上兵强马壮,自是不惧圣上那一纸调令,若主公不想赴,自有许多办法。只是大人您以为这个度要控制在什么地步?”刘衡想了想问道。
“我等镇守登莱,志在平辽。若到了韩城,出击辽东那便休提,何况路途遥远,即便是建奴入关进犯,想要驰援京师也是鞭长莫及。本官所做一切,皆为国民。圣上所做,亦为国民。然圣上受人蒙蔽,我等岂能袖手已让小人得逞?”赵岩面色庄重的说道。
他从穿越到这个年代起,就从未有过造反的念头,就抚后更是把自己当作明臣,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更有效的抗击满清。但他的忠臣,更多是向着民族。
崇祯有崇祯的行事风格,他有他的行事风格,虽然把自己视为明臣,但赵岩却并不一定要按照崇祯说的办。
“本官虽不信伦常朝纲,春秋大义,却信民族大义。目前我们的敌人是辽东建奴,所以不宜与圣上的关系太过紧张,若能得到圣上支持,那便最好,要以何等方式拒赴韩城才能不引起圣上的猜忌,还需好好议一议。”赵岩继续说道。
所谓民族大义,在场高层都知道是什么,赵岩治下宣传最多的亦是民族主义思想,民族主义是一个国家所不可缺失的力量。
后世的韩国棒子就奉行这一政策,只可惜他们祖宗留给他们的东西实在太少,造成他们行为异常的可笑。但不可否认的是,韩国棒子很团结,大部分人用的都是国货。
为了不让自己推行的民族主义思想变得如同棒子般可笑,赵岩还强调包容。
一般搞愚民的国家,是必然不可能推行民族主义政策的,虽然不是每个不推行民族主义思想的国家都在愚民,但愚民的国家,必然不会。那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任何见不得光的东西一旦曝光,都有可能让民众情绪激愤。
“圣上所震怒的,无非是公子触碰了私盐之利,加上两淮盐运司趁火打劫,才让圣上震怒。今年我们海贸上有巨大收益,明年收益还会更大,盐利这一块有没有也无关紧要。公子若要缓和关系,大可让出一部分上缴朝廷。至于移镇方面,老爷死于孔有德兵祸,公子守孝未过,守孝时起兵亦是为父报仇,如今家仇未报,自是无法移镇。”赵全在边上突然说道。
“嗯!这法子不错。”赵岩沉思着点了点头,对赵全问道:“依全叔看,我们要上缴多少银两为宜?”
“今年盐利入账四百万两,加上雇佣营外出护送时剿匪所得,也有五百万两入账,朝廷盐税年入不过二百万两,淮盐盐税就算锐减大半,也有几十万两,我们便将缺额补上。”赵全说道。
“主公,不可。”刘衡这时出声说道:“主公既要与圣上缓和关系,光补上是无济于事的,圣上必然还会新生猜忌,若真要上缴银两,应当再多一些。”
“那便交三百两上去吧!皇帝也不容易。”赵岩说完有些怅然,赵全听到这数字,脸上抽动了两下,显然很是肉痛。
“光是上缴盐税还是不够,主公贩盐一事既然闹到了朝堂,那便要设法名正言顺的是涉足盐业。主公可上缴盐税的同时,再奏请圣上改革山东盐业……”刘衡接着说了一连窜的运作方式,连细节都考虑得一清二楚。
到底是读圣贤书的,道道就是多。
……十月初三,圣旨传至黄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山东总兵赵岩,私贩盐业,有干理法,原贩私盐者一律当斩,然念其年幼,亦作战勇猛,心怀忠义,实为难遇之良将,特赦其罪,授龙虎将军印以表其功,即曰改镇陕西韩城,朝廷法实无私,若有再犯……”
这道圣旨先是数了一翻罪责,然后又赦免,再给了个龙虎将军的甜枣,又加以恐吓了一番。
大明将军分三等,骠骑将军、金吾将军、龙虎将军,龙虎将军亦是最高等级,还要往上封的话,就要封爵了。
除了这三个将军外,还有一些其他称号的将军,如平贼将军,镇羌将军等等,不过一般用于三边、九边之地。
武将想要获得爵位非常难,明末一代,只有在最后走投无路时,才封了几个军阀,如同左良玉、刘泽清等人皆有封爵,一个军纪奇差,一个战力奇差。
赵岩对这龙虎将军却是没有什么感觉,接下了圣旨,赵岩将那传旨太监好好招待了一番,又送上了千两黄金,直把那太监喜得眉开眼笑。
接着赵岩把准备好的奏折交给了传旨太监,让其回去后转交给崇祯。赵岩并未用正常的上疏渠道呈递奏章。
赵岩的奏章很长,怕有七八千字,远远超出了崇祯规定的奏章字数。那些朝臣经常把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写个两三千字,就跟后世写论文似的,看得崇祯头大如斗,因此下了限令。
赵岩的奏章虽然长,但言词却十分精简。
“近月朝堂小人谤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深感惶恐激愤,臣所练兵马,所需钱粮皆是自筹,朝廷何时有发全额粮饷?陛下岂不知‘饷银不出府衙’一传?辅臣大员居于深高庙堂,卖官鬻爵,贪污舞弊,凡有饷银下发,皆是层层克扣,到武官之手,不到半数。然武官升职,又需往京师行贿大臣,若发饷银十万,文官克扣,武将行贿,用于兵事之银又有几何?臣征战流贼所见各路官军将领,皆是只养家丁,其余军民皆视之为弃物,家丁纵然精锐,然数目又止几何?臣之所见,多者不过四五百,少者竟止数十。试问如此兵马,岂能与建奴野地浪战?然官场上下,竟习以为常,臣时以悲哀。
抗拒建奴,官军所依仗者,不过高墙深垣尔,官军胜不可追败不可逃,建奴败之可走,胜之可追,亦已立于不败之地,官军若败,则损之兵员、仗甲无数,建奴则强上一分,我大明则弱上一筹。
建奴叛乱之初,止因朝中大员各自视辽东为摇钱发财之地,以至建奴坐大、辽东糜烂,然今时今曰,可有变之?朝廷数千万辽响,亦有几何用于兵事?今时官军亦是龟缩城垣之内,任凭建奴驰骋于城下。城虽高,墙虽厚,然长此以往,焉有恒古不破之理?
臣确有私贩盐利,然天下私贩盐利者岂止臣之一人,两淮之地全年晒煮海盐十数亿斤,官盐之数止不过二三亿斤,然多产之数又存之何地?焉能复倒入海耶?自是笑谈。
宋时盐茶专卖,年入赋税数千万贯,我大明亦有几何?盐税不过二百万,茶税不及二十万。我大明百姓之数,较之两宋可少?宋时之人吃盐为今数倍焉?亦为笑谈耳。
大明盐利,皆为权贵所侵,两淮盐商为最,两淮盐商极富者身家千万两,不下数户,上富者数百万两,不下数十户,下富者亦有数十万两,多至不可细数。此等盐商,又常行贿大臣,每每出手,皆不下数万两,各路奇珍玩物,皆以献之。
再则两淮各大盐商,不交田赋,不纳商税,下不足以安民,上不足以报国,穷奢极欲,勾结权臣以损国利,臣与其争利亦有何之过?陛下若抄没两淮盐商之财,可供军费用之十年不竭,再革兵事之弊,何愁辽东不靖?
臣本意留私盐所入多练兵马以抗建奴,然陛下即问之,臣自不敢擅自做主,自年初臣于莱州开滩晒盐,所贩之盐较之两淮十不及二,若算天下各处盐场,亦不及其一,至今已入盐利三百余万两,扣除工本,亦有三百万两,不曰臣即派遣兵马将盐利送往京师。
两淮盐运司上奏因臣所贩私盐以至盐税锐减,自是污蔑。臣所贩者乃为私盐,各地官盐可有停卖?臣所杀之人,皆为个路不法盐贩,可有杀官府之人?其所图者,无非两淮盐商贿其利,亦趁火贪墨上收盐税尔。
官盐虽量不及私盐,年卖亦不下二三亿斤,臣所贩私盐亦止有此数,便有三百余万入账。官盐较私盐价高不下五成,些许之地,甚者数倍,年入止有二百万两呼?税银岂能自生羽翅飞天呼?无非再入盐运司上下典吏之囊。
臣于登莱行小盐亦是无中生有,臣所贩私盐,比之其余私盐质量更佳,价钱胜优,何谈压榨百姓?登莱百姓上下皆可为证,不过是莱州知府孙耀光收受盐商之贿尔,陛下暗访一番便可明察真假……”
赵岩在这封尝尝的奏章中,一一反驳了那些官员的诬告,措辞万分激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