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难熬的时间,一刻钟说长不长,连一顿饭的时间都不到,可对于正等着索格索斯答复的李贞来说,这一刻钟的时间漫长得简直像没了边似地难熬得很,当然,李贞也没闲着,他可不会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索格索斯不战而降上——就在这短短的一刻钟时间里,匆忙打扫完战场的唐军官兵将生擒的四千名西突厥降卒全都押解到了阵前,分数十列排开,数百名手持横刀的唐军列在其后,明晃晃的钢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那等架势摆明了就是在说倘若西突厥人不投降,这些战俘就的因此而丧命,除此之外,唐军匆忙从附近山头上砍来了树木,就在西突厥人的眼皮子底下赶制着云梯等攻城之用具,甚至还造出了辆简易的冲车,尽管唐军忙得不可开交,可因着有李贞所率的三千骑兵压阵,老营里的西突厥人始终不敢出营干扰唐军的行动,只能是眼巴巴地看着唐军有条不紊地忙碌个不停。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一刻钟的时间转眼就要到了,可西突厥老营的大门依旧紧闭着,营墙上依旧沾满了紧张戒备的西突厥弓箭手,至于索格索斯却始终没见到人影,空中紧张的气氛愈来愈浓厚了起来。
妈的,看样子不攻还是不行了,也罢,这天底下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儿,既要战那就战好了!李贞瞥了眼竖立在阵前的一只日冕,眼瞅着阴影即将行到那用鲜血染出来的红线,自嘲地笑了一下,目视着西突厥的老营,杨起了手来,准备下达攻击的信号,霎那间,空气宛若凝固了一般,无论是唐军官兵还是西突厥人全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注视着李贞那只高高举起的右手。
“殿下且慢,老朽有话要说。”就在李贞即将下达攻击命令的瞬间,索格索斯那白苍苍的头颅从营墙后冒了出来,满头满脸的汗水在阳光下反射着碎碎点点的光芒。
“说!”李贞不动生色地应了一声,可高举着的右手却丝毫没有就此收回的意思。
眼瞅着四千子弟兵即将死于唐军的屠刀之下,索格索斯是真的急了,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嘶哑着高声叫道:“殿下,上天有好生之德,您岂能如此杀戮投诚之士……”
“降还是战?”李贞压根儿就懒得跟索格索斯理论那些个没盐没醋的废话,手缓缓地往下压,口中断喝了一句,打断了索格索斯的话头。
“降还是战!”
“降还是战!”
……
数千唐军官兵齐声呐喊了起来,如雷的呐喊声响彻云霄,那等有我无敌的气势立时震得营墙上的西突厥官兵面如土色,两军间谁高谁下一目了然。
“殿下,且再给老朽一刻钟时间,老朽,老朽……”索格索斯死盯着李贞那只缓缓下压的右手,焦急地嚷道。
放屁,跟老子玩起缓兵之计来了,嘿,想得美!老子就不信这四千颗人头还不足以让你个老小子投降!此时此刻,时间对于李贞来说已是最宝贵的财富,哪可能轻易浪费过去,再说了,李贞对于索格索斯的话已然不再相信,也不打算再跟索格索斯多啰嗦,冷笑了一声,用力一挥手道:“杀!”
这一声“杀”字一出,早已待命多时的数百名唐军官兵立时扬起了手中的横刀,各自暴喝一声,几乎同时挥刀下劈,霎那间三百余颗脑袋落地,断了头的尸身中鲜血疯狂地喷涌了起来,如同数百道喷泉般地破空直上,化成一阵血雨落将下来,瞬间将两军阵前变成了血腥地狱。
“啊……”
“哎呀。”
“天啊!”
……
把守老营的西突厥人没想到唐军说杀还真的就动手杀了,丝毫不讲啥子仁义道德,立时惊慌失措地嚷了起来,索格索斯更是头脑一晕,险些就此跌下寨墙去,好在其身后的卫士扶持得快,否则的话,只怕老命就得因此而报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