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这边正说到凌远清,那边惠儿却已快步的走了进来,禀道:“六爷来了!”
远黛闻言,先是一阵愕然,旋笑道:“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倒是巧得紧!惠儿,你先去请六爷在外屋稍坐片刻,我马上过去!”答应一声之后,惠儿转头又走了出去。
远黛则站起身来,稍稍整理一番,这才与文屏两个迈步走了出去。
二人出来时,正见凌远清神情悠然的坐在外头,一面喝着茶一面与惠尔说着话。见远黛出来,凌远清便起了身,笑道:“听说九妹妹又病了?”语气里头有的只是调侃。旁人不知端的倒也还罢了,凌远清等知晓陆维英天花内幕的人却都知道,远黛于医之一道造诣匪浅,而凌远清更清楚知道,远黛之所以称病,只怕与最近府内种种锦上添花之举脱不了干系。
远黛一听他这口气,便知早已被他看透,一笑之后,倒也并不出言辩驳。在凌远清对面坐下后,远黛扬眉开门见山的问道:“六哥此来,必是有什么事儿要找我吧?”
凌远清一怔,旋失笑道:“瞧妹妹说的这话,难道我就不能一时起意来看看你?”远黛也不言语,只拿了眼似笑非笑的看他。凌远清被她看的微微心虚,过得一刻,终究叹气道:“罢了罢了,总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去!”他说着,已伸手自袖笼内取了一封书信。递了给远黛。
远黛一笑,伸手接信,看了一眼封皮,才知这信原来却是萧呈娴写来的。既是萧呈娴所书,远黛便也并不顾忌凌远清,而是拆了信,简单的扫了一眼。
对面坐着的凌远清见她看信。便也随口问了一句:“信上都说什么了?”
没将那信递给凌远清,远黛抬头简单解释道:“萧姐姐从前有个闺中好友嫁去了潭州,当日她曾写信过去潭州,向那好友打听陆家维英表兄之事,前一二日,那边刚回了信来,萧姐姐便写了信来给我,说明这些事儿!”
凌远清听得面上一僵,神色之间也颇见尴尬,过得一刻才勉强笑道:“这事如今已都过去了。其实写不写信来也都没有什么?”提到陆维英的事儿,凌远清的第一反应便是陆夫人曾有意指使陆维英算计远黛。而想到这个,怎由得他不心中别扭。
点一点头,远黛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凌远清的心思,她怎能不知。因此也只是淡淡一语带过,并不多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六哥今儿去了萧府吗?”
坦然点头,凌远清道:“我是早间过去的,与呈烨喝了几杯酒。在萧府小憩了一刻后,这才赶了回来!”他说着,抬手一指远黛手中书信:“才一回来。便为你送信来了!”
莞尔一笑过后,远黛道:“六哥来的可巧,我正有一事要讨教六哥呢!”
凌远清讶然挑眉:“你竟也有事儿要讨教我吗?”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戏谑。远黛没有言语,只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凌远清见她神色之间并无分毫玩笑之意,遂也敛了说笑的心思,正色问道:“却不知是什么事儿?”
远黛敛眸正色问道:“我想知道,四哥的忌日是哪一日?”
“四哥?”凌远清诧然轻呼,俊朗的面容写满疑惑,他虽颇想不明白远黛为何竟会问起早夭的四哥之事,但最终却还如实答道:“是五月初七日!”
远黛听他几乎想也不想的便脱口说出这个日子,心中怎还不明白,凌昭夫妇对这个早夭的次子甚为重视,以至于他的忌日凌远清也能随口道出。
不解的注目看向远黛,凌远清终究问道:“九妹妹问这个却是为了什么?”
抿了下唇后,远黛不答反问道:“六哥可知道我的生辰是在哪一日?”
凌远清一怔,神色间尴尬之色更浓,一时嗫嚅的说不出话来。远黛自幼不曾长在凌家,其后虽则回来,但很快便又去了妙峰山别院,他又怎会知道她的生辰。
远黛见他面现惭色,不免一笑。她说这个,原不是为了责怪凌远清什么,见他如此,自然很快接下去道:“好教六哥知道,我的生辰——在五月初八日!”
凌远清心下正自窘迫,忽然听了这话,不免大大松了口气,立时应道:“五月初八日吗?我记住了,日后再不……”他才要说日后再不会忘记了,然转念一想,却是忽然愣住了,下一刻,他已失声叫道:“五月初八日?”
神色宁静的看着凌远清,远黛平静重复道:“正是五月初八日!”
怔愣良久,凌远清才失神的喃喃道:“你今年刚刚一十八岁……”远黛又点一点头。凌远清神情恍惚的又道了一句:“四哥若是还在,今年该是二十四岁,而他……是六岁时过世的……”猛的打了个冷颤,凌远清脱口而出道:“九妹妹,你……究竟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