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呈娴本是没打算告诉自己大哥此事与远黛有关的,但如今既已说漏了,自也不好欺骗萧呈烨,当下笑笑,算是默认了。萧呈烨眉心紧拧,半晌才又问道:“那药也是她的?”
萧呈娴见他追问不休,不免叹了口气,索性便将话说得明了:“今儿凌家嫂嫂屋内,也是九妹妹亲手将茶捧了给那陆维英的!”她不愿萧呈烨疑远黛有意借她之手,做那算计他人之事,说过这话后,便索性将先前郭氏屋内之事详细说了。
萧呈烨心不在焉的听着,好半日却忽而冒出一句:“她倒确可称得‘博学’二字!”
乍然听得此语,萧呈娴几乎便要忍不住嘲他先前看不上远黛之事。但在瞧见萧呈烨面上那显而易见的怅然之色后,却还是将那嘲谑之辞临时变成了一句:“也不知那陆维英连吃了两颗药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萧呈烨不通医理,闻言之后也不在意,便道:“不过是出疮胞的药,能有什么事?”
萧呈娴没好气的白了自家大哥一眼,道:“吃一两巴豆与吃一斤巴豆能一样吗?”口中说着,萧呈娴毕竟起了身,匆匆道:“不行,我得过去九妹妹那里问她一问!大哥,你且在房里等我一等!”言毕,便急急往外行去、
萧呈烨身形微动,有心想跟了去,然迟疑一会后,却还是坐了回去。
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便再难回头了。
萧呈娴并没去得太久,很快便已回转了来,神色古怪的看了萧呈烨一眼,她道:“我已问过九妹妹了。她才听了这事,也甚是吃惊。后来才笑笑,说也无妨,不过是多吃些苦头罢了!”
萧呈烨本就不觉多吃一粒药便能生出什么事来,听了这话也更不在意,又略坐了一刻,同萧呈娴说了几句话,便自起身去了。只是他虽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中毕竟也还有些放心不下远黛那药,回屋之后,便唤来身边小厮观棋,令其随时注意着陆维英那边。
当晚一夜无事,次日一早萧呈烨起身之时,想起此事,不觉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昨儿可算是白担心了。同为世家子弟,两家又是世代交好,萧呈烨虽不喜陆维英,却也实在不愿他在自家别院出什么事儿,如今眼见那药并无效果,他心中却反松了口气。
盥洗过后,见着时间还早,萧呈烨便先唤了身边伏侍的丫鬟红霞往凌远清那里请他往花厅一道用早饭。红霞应着,才要出去,却又被萧呈烨叫住,沉吟片刻之后,萧呈烨终究道:“还有陆爷,也一并请来吧!”只请凌远清一人,于情于理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红霞自是不知他心中这一刻转了这许多念头,答应一声后,便自去了。
她既去了,萧呈烨便也没在屋内多留,也自起身往花厅去了。他才在花厅坐下,还喝不到半盏茶,那边凌远清已自神清气爽的走了进来。萧呈烨见他过来,忙随手搁下茶盏,起身作个手势笑道:“你来的倒快!快坐!”
凌远清便也笑着朝他一拱手,道:“呈烨兄使人相邀,我又怎敢怠慢了!”
萧呈烨哈哈一笑,便与他一道落座。那边早有眼明手快之人迅疾上前换了新茶来。啜了口茶后,萧呈烨沉吟的抬眸看向凌远清,犹疑是否该同他谈谈陆维英。
他这里犹自沉吟,那边凌远清却已搁下了手中茶盏,目光随之一动,扫了一眼花厅门口:“呈烨,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萧呈烨一怔,自然答道:“远清若有话,只管说来便是,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
苦笑一下,凌远清坦然道:“这话却是关于我那维英表弟的!”萧呈烨忽然听了这话,却不免又是一怔,便即将适才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等着听凌远清的话。
凌远清拧了下眉后,毕竟道:“本来我是不愿背后道人是非的,但如今这样,却是由不得我不说了。”他说着,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这维英表弟,此次所以与维杰一道入京赶考,却是因在潭州惹了一身风流债的缘故!本来他若惹了一般人家女儿,大不了便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抬回陆家便也罢了。怎奈那家女儿却是自幼便订了亲的,对方却是礼部蒋侍郎家中。蒋侍郎得知此事,甚是恼怒,咬死不肯私了,必要维英见官。我那三表叔无奈,只得匆匆打发了他入京赶考,一来想着多少能拖些时日,二来也有请我父亲出面斡旋之意!”
萧呈烨听了这么一番话,不觉早目瞪口呆,半晌才苦笑道:“难怪那日我留他小住绿萼岭时,你脸色会那般奇怪。只是这番话,你早就该同我说了才是!”说到最后,终不免埋怨之意。
凌远清正欲言语,却听花厅外头有脚步声遥遥传来。二人同时回头看时,却见陆维英正无精打采的走来。二人对他虽都心存不满,但也不好当面说他什么,少不得起身相迎。
虽则不喜陆维英,但终是亲戚,却是不好冷眼相看。瞧着陆维英那白的有些泛青的面色,凌远清终究关切问道:“维英,你今儿却是怎么了?脸色竟如此难看?”
苦笑一下,陆维英勉强道:“许是昨儿受了风寒的缘故,今儿一早起来,我便觉身子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