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普通人家嫁女儿不一样,虽然面上也要待男方家长辈有礼,但天地君亲师,君可是在亲的前面。娶了公主的人家,也不会摆什么长辈架子,都要敬着公主才是。熊三奶奶那样的出身,又在京城这么些年,应酬见识也早不是从前,怎么会说话触怒公主?见睐姐儿的眉皱起,先头说话那个已经道:“听说那日公主驾临熊府,原本还好好的,谁知熊三奶奶说了句,愿早得贵子的话,公主就大怒,她身边的女官就称这样的话不该熊奶奶说的。”
这样的话本也是经常说的,谁家新娶了媳妇,不管媳妇是什么出身,不都要这样说上一句,哪知道二公主就因此发怒?睐姐儿的眉越发皱的紧了,不由微微一叹,娶公主虽荣耀,但天下就没有好伺候的公主,再加上二公主又是出了名的难伺候。熊大少爷原本也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以后日子,夫妻俩只怕还有的闹,睐姐儿不由轻叹一声,见丫鬟送上一道新菜,忙让了让:“这是新采的菱角磨成粉,再和莲子在一块炖了,还有百合在里面,最适宜这时候用。”
熊三奶奶今日来赴席,只觉得众人不时瞧向自己,偶尔还窃窃私语,心里明镜似的,但当了外人,又不能说出来,只是还和原先一样,和人说话闲聊,觉得脸都笑疼了,这席偏偏还不结束,再看向坐在另一桌上的睐姐儿,端庄大方,贤淑从容。若是娶了她,也不会如此,可尚公主,那又是多大的荣耀,算来算去,只是苦了自己的大侄儿。熊三奶奶微叹一声,听到旁边的陆太太在和曼娘说话宅子的事,不由瞧向陆太太:”贵府也要买新宅子?”
今儿能来,全是因魏家和陈家结了亲,陆太太满心欢喜地笑着道:“原本我外甥是住在我家里,现在他要娶妻,自然要买新宅子,我这会儿和陈奶奶说,已经瞧了两三处宅子,还要请陈奶奶带了我们外甥媳妇,仔细去瞧瞧呢,看喜欢哪处,就选哪处。”这才是一起过日子的人家,宅子选在那,怎么布置,都要有商有量,而不是什么都由旁人做主。熊三奶奶越发为自己侄儿伤心,可这尚公主的荣耀实在太耀眼,耀眼的让熊大少爷吃些苦头也是应当的。
过了两日,陆太太果然请曼娘母女前去瞧那几处宅子,关键是要睐姐儿瞧着哪里好。曼娘带了女儿出去,睐姐儿在车上听着曼娘和陆太太一长一短的说话,牙不由咬住下唇,也不知道今儿能不能瞧见他,算起来,自去年那次偶遇,到现在,差不多也一年了。也不晓得他现在怎样了?
睐姐儿的眼是亮晶晶的,靠在窗口什么都没说,陆太太望睐姐儿一眼就对曼娘笑道:“陈奶奶教女儿,教的着实好,记得您那个二千金,也八岁了,想必也有人问?”曼娘唔了一声就道:“她还小,连她哥哥都还没定亲,总要慢慢再等等。”说着曼娘摇头:“这一晃,操心的竟是儿女婚事了,日子着实不等人。”
陆太太也笑着说几句,嘴里说着闲话,往各处宅子都瞧了,到最后一处时候,一走进宅子睐姐儿就觉得这宅子不错,虽也是三进的,但庭院布置的比另几处都要好些,虽说屋子瞧起来有些旧了,但修缮一下,刷刷漆,也就跟新的差不多,最要紧的是,这宅子离陈府是最近的,只隔了一条街,坐车的话,一刻就到了。
睐姐儿的手轻轻地拍了拍,面上已经有欢喜神色,陆太太明白睐姐儿是瞧中这宅子了,不由和曼娘一笑,曼娘倒和睐姐儿想的相反,这宅子虽离陈府近,但离陆家就远了,不由对陆太太道:“其实我瞧今儿瞧的第二家不错,比这个也大些,到时亲家他们上来,住的也宽敞些。”
那间宅子是离陆家最近的,陆太太怎不明白曼娘的心思,笑着道:“姑爷写信来的时候,特地说了,这宅子是他们小两口一起住,怎么布置选什么样的宅子,全是他们小两口的事,以后姑爷就算告老,也是回家乡,不会在京城长住。让我特地转告,买宅子的时候,不用考虑他住在那。”
这个从没谋面的亲家,倒是个爽快人,曼娘心里思忖着转过前面的屋子,走到后面的花园,这花园虽不大,却也精巧,有小小假山一座,竹林一丛,假山前还有个很小的池子,里面没有荷花,有睡莲在开放。池子里面有几条金鱼游来游去。
“要是能把这池子再做大些,种上荷花就好了。”睐姐儿往池子里面瞧瞧,饶有兴致地说,说完了又觉不对,回身要和自己娘说话,却见身后除了自己娘和陆太太外,还多了一个人,魏钰正站在数步之后,瞧着自己。睐姐儿的脸登时就红了,转头去瞧那池里的金鱼。
魏钰原本还要做个偶遇,对曼娘行一礼道:“小婿原本是过来,谁知……”曼娘已经微微一笑,瞧陆太太一眼道:“这两孩子已经定了亲,又有我们做长辈的在旁边,以后这宅子也是他们住,说两句话也是平常,不如让他们说两句话可好?”陆太太自然点头,和曼娘让过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