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已低头往纸上瞧去,上面只写了一个字,可。可?冯氏心中大定就对媒婆道:“小姑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这是大事,还要等我夫君和公公回来,再问过他们意思。”媒婆知道这做媒也不是头一回就能成功的,笑着应是,接了赏钱就走了。
可?冯氏又往纸上瞧去,不知道昨日邱夫人对自己小姑到底说了些什么,才让小姑变了心思?不过小姑肯出阁,也是一件好事。冯氏十分愉快地把这张纸收起,等刘侍郎父子回来时把纸拿给他们瞧,并说了徐家遣人说亲的事。
刘侍郎父子在这件事上,从来都是听刘吟梅的,既然刘吟梅肯,再说徐家这门亲不管是门第家世都十分般配,父子俩也就点头同意,等媒婆再来时,冯氏转达了刘侍郎父子的意思。媒婆又往徐家去了两三趟,两边说定婚事,约好日子下聘,下聘之日就来商量婚期,因双方年纪都不小了,婚期就定在腊月十八。
预备婚礼的日子只有半年,徐家这边为徐明楠的婚礼已经准备了很多年,一应东西都是齐备的,只要再粉刷下房屋,打几样家具就可。刘家这边虽然当日刘吟梅的嫁妆因为家中变化早已四散,但刘侍郎回来这一年多,遇到好的也给女儿留着,再拿出些银子来给女儿现买,到时嫁妆也能过眼。再加上徐家绝不和刘家争嫁妆的厚薄,婚礼筹备的极其婚礼。
京城中听到刘家和徐家竟然结了亲,也要凑上说声恭喜,不免有人说起当年的事,刘侍郎被流放后冯家就退亲,原本以为刘吟梅再嫁的,绝不会有冯家这么好的亲事,谁知竟嫁进徐家,徐明楠的相貌家世都要比冯毅高出一大截,刘吟梅真算因祸得福。
京城众人的议论自不会传进刘吟梅的耳里,她似平常一样做些针线,这回是第二回绣盖头了,还记得头一回绣盖头时,含羞带怯,想着嫁得好郎君,从此举案齐眉,再无烦恼。可谁知此后就接二连三的事,当初的那个好郎君,今日瞧来,不过是懦弱之人,当不得一生所托。
而这回,心情平静许多,或者该如邱夫人所说,人生在世,什么都要经历一番,那时才能说,算历经了人生。一针针绣着那鸳鸯,再没有当年的少女心情,可这针绣的越发稳,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冯氏笑吟吟地从外面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这是徐家送来中秋节的礼。里面有一匹缎子,我瞧着花色该是小姑合用,就拿了过来。”说着冯氏又笑道:“这节礼还是徐姑爷亲自送来的,公公把他叫进书房说话了,我瞧着,姑爷对这门婚事十分郑重。”冯氏说完瞧向刘吟梅绣的盖头:“小姑的针线活做的真好,这鸳鸯,绣的就跟活的似的。”刘吟梅放下手里的针端起茶喝了一口,自从定亲之后,能感觉到冯氏比原先活泼一些,看来陈珍兰说的是对的。
冯氏赞了一回,听不到刘吟梅说话,不由咦了一声:“小姑瞧着我做什么?难道是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刘吟梅放下手里的茶杯,握住冯氏的手:“对不住。”这从何说起,冯氏有些慌乱:“小姑你说这样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刘吟梅安抚地拍拍冯氏的手:“原先我总觉得,天道对我何等不公,后来才慢慢明白,我已经算幸运的。嫂子以后无需再记得刘冯两家之间的恩怨,待我战战兢兢。”
看着刘吟梅的眼,冯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没有怨过小姑。”刘吟梅笑了:“我知道,可我不能因为嫂子不怨我,就安心接受一些事,这样做的话,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那些人,冯氏一下就晓得刘吟梅说的人是谁,不由低头不语。刘吟梅放开冯氏的手,重新拿起针绣起来,有些事,换个时间再瞧,果然就不一样了。
冯氏看着刘吟梅的神色,不由也微微一笑,有的事,自己也该放下,毕竟什么都和原来不一样了。
徐明楠被刘侍郎约在书房问东问西问了许久,等用完酒饭离开刘家时已满头是汗,看着天色还早,想到岳父说的那些话,索性拔转马头往陈府去。
曼娘正在料理家务,听到徐明楠来了让他进来就笑着道:“不是说你往刘府去了,怎么,被你岳父难为了,要来寻你姐夫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