睐姐儿的心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从没有过的情绪出现,她的泪不知不觉流出:“我懂,姨姨,我真的懂。”刘吟梅摸摸她的脸:“好孩子,姨姨只愿你这一生都顺遂,但若真遇到什么事,也要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拳术者。而不是似姨姨一样,虽被人拉回,那差点走错的一步,却成了怎么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这话睐姐儿是真的不懂了,曼娘却知道刘吟梅所指何事,不由在心底轻轻一叹才道:“浪子回头还金不换,更何况你遇到的,不过是极常见的事。”刘吟梅点头:“我知道,可有些事,别人能原谅,我自己不能原谅。”
睐姐儿的大眼转了转才哎呀一声:“刘姨你说错了,如果没有当初的事,你怎会遇到我娘?这就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人生在世,都当如此,而不是耿耿于怀于这错了那不对,而要往前瞧,瞧见好的。”
刘吟梅的头不由微微一侧,睐姐儿已经掰着小指头道:“花开是喜,可花落也不是忧愁,没有花落护根,哪有花开之日?若只瞧见花开喜悦而只为花落忧愁的话,那就是不明白世间事的奇妙,就跟……”
正侃侃而谈的睐姐儿皱眉看向自己的娘:“就跟什么来着?”曼娘点女儿脑门一下:“还当你真讲的出大道理来,原来不过也是只晓得一半。花开花落,推及开来,则如宇宙万物,同样死而复生生而复死,故此才有否极泰来一说。人生也是如此,于最低时不忘记本心,不放弃希望,哪能因低落时的初心动摇对自己格外伤心失望?这样的话,未免就自苛太过。”
睐姐儿在旁点头,刘吟梅浅浅一笑:“姐姐和睐姐儿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此时马车已经到了,秋霜来掀起帘子请众人下车,曼娘反握住刘吟梅的手:“你这会儿也别急着和我说,回去好好想想,先来我这喝杯茶,我再让车送你回去。”
刘吟梅欣然从命,在曼娘屋里待了会儿也就告辞回家。睐姐儿出去送她,冬雪已经道:“熊家表奶奶今儿来了,还有那位大表少爷,这些日子,也常往书房跑,说是和先生请教学问,可去了又爱和谨哥儿他们说话,我总觉得,这事有些不一样呢。”
冬雪说的婉转,曼娘沉吟一下才附在冬雪耳边把熊家有意结亲的事说了,然后才道:“这件事婆婆那边虽没应下,可熊家瞧着也是势在必得。本是老亲,孩子又好,有这样念头也正常,可最要紧的是睐姐儿喜欢。不然怎样的人我也不会把女儿嫁去。”
冬雪咦了一声:“难怪呢,我这可得交代下面人去,门户千万得看紧了,那些小恩小惠小赏赐千万别接,千万别搞出什么后院相会的事来。”说着冬雪就要出去,曼娘叫住她:“你也别这么慌张,这件事,现在只有你晓得,睐姐儿也是个有分寸的,我就是头疼她的婚事,真是许什么样的人家,我都觉得不够好。”
冬雪了然点头,已经能听到睐姐儿的笑声,两人也就收口,睐姐儿笑着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点心:“回来路上碰见三表婶了,她说这是她自己做的点心,本来打算亲自给娘您送过来,正好遇到我,就抓了个差。”
说着睐姐儿就把食盒放在那,小嘴可没停过:“我谢过三婶了,还说等会儿就去拿一盒子藕粉桂花糖糕送过去,三表婶家的表妹可喜欢吃这个了。”
熊家的诚意不是看不见,可结亲这事,要紧的是女儿喜欢,曼娘看着女儿,不由又沉入思绪。睐姐儿在那叽里咕噜地说着,得不到娘的回应,咦了一声:“娘,您今儿怎么了?”曼娘回神过来:“没什么,我瞧这里有桂花糕呢,你拿去给你妹妹,她平常爱吃。”
里屋的帘子掀起,绯姐儿摇摇摆摆地走出来,往曼娘身上扑,半路上就被睐姐儿接住,绯姐儿推开姐姐的手往曼娘那边扑过去,口里还有残存的涩意:“娘,我醒了两回都没瞧见你。”曼娘捏捏女儿的小胖脸:“冬天白日短,你还睡个不够。”
绯姐儿正要说话,瞧见旁边的姐姐就往曼娘怀里偎紧一些:“娘和姐姐不在,好无聊,只有睡觉。”这话说的人心都化了,睐姐儿把妹妹接过,拿着桂花糕喂她:“算你有良心,来,给你吃点心。”
女儿越大,忧愁越长,竟不知道这忧愁,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曼娘低下头,不让女儿们瞧见眼里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