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京中,可以请好太医,就算人没了,也能亲自去劝解安慰,而不是坐在京中,忐忑不安地想,自己的女儿现在怎样了,会不会被族人欺负,即便有陈家派去的人,可毕竟是下人。想到这陈大太太推曼娘:“赶紧让人出去告诉你五叔,就说他大姐夫没了,让他带人连夜出京,去吊唁。”
曼娘叫来刘婆子,让她出去和陈五爷说,才又安慰陈大太太,此时合府都晓得这个消息,陈二奶奶和赵氏也前来陈大太太房中安慰,见了赵氏,陈大太太勉强露出一个笑:“你身子越发重了,还是在屋里歇着的好。”
赵氏就了陈二奶奶的手坐下才道:“不说别的,二姐和外甥女来了,做媳妇的也该出来见见才是。”陈大太太看着赵氏的肚子,这一年都到了七月,就没多少好事,但愿赵氏能生个闺女,也能给这家里多添几分欢喜。
刘婆子已经走进来道:“五爷已经准备好了,还说想问问太太,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大姑奶奶的。”陈大太太用手按一下额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让他路上小心就是。五奶奶,你出去帮我带这句话。”
丈夫要去那么些日子,赵氏也很挂念,听了婆婆这话,忙扶了丫鬟的手走出去。刘婆子继续道:“老爷听的是五爷去吊唁,把五爷叫去,说若那边实在不成,就把大姑奶奶接回来。”陈大太太听完才对雪琳道:“你爹啊,还是最疼你大姐,算起来,已经有十五年没见到你大姐了,不晓得她现在是什么样?”
别说陈二奶奶和赵氏,连曼娘都没见过这位表姐,只隐约听说这位表姐性情温柔,这门亲,还是齐王妃的娘家嫂子牵得线。雪琳已经用手点下额头:“姐姐离京时候,还送了我一个玉镯子,说等我长大,给我做添妆的,现在不觉已经十五年了。连蝉姐儿,都快有我那时候大了。”
蝉姐儿抬头看着自己的娘:“娘,您说的是大姨母?我听二伯母说过,说大姨母性情很温柔,是个人人夸的。”陈大太太想了想:“嗯,你二伯母和你大姨母当年是闺中密友,只是一个嫁在京城,一个嫁去远方,也有十多年没见过了。”
蝉姐儿听不出外祖母话背后的意思,但是能感觉到外祖母的伤心,乖乖地往她身边依偎而去,并没有说话。
又说了会儿,曼娘起身去厨房看晚饭预备好了没有,刚走出去,就见一个婆子走上前,声音很低地道:“方才四奶奶屋里的人来报,说四奶奶和舅奶奶吵起来了,四奶奶和舅奶奶都哭了,舅奶奶就走了,临走前说不辞而别深感不是,等异日再来致歉。”
曼娘用手抚下额头,叹了声没说,婆子本来还准备了不少话,韩氏和韩大奶奶为什么会吵起来,见曼娘没问,不由嘀咕一句:“其实呢,四奶奶自己也……”曼娘抬眼看向婆子,婆子吓的急忙收口,曼娘摇一摇头才道:“你也去吩咐他们,少在背后嚼舌头。”婆子急忙应是,曼娘这才继续往厨房行去,尽人事听天命吧。
韩氏和韩大奶奶吵起来的事,很快陈大太太就知道了,不过大家都很默契地不提,雪琳陪着陈大太太用完晚饭,也就告辞,曼娘送她出去,走出陈大太太院子雪琳才道:“其实这话,我压在心里已久,原本我还是听到一点风声,可我一个嫁出去的姑娘,这样事还是不好管,现在瞧起来,倒是我的不是。”
曼娘拍拍雪琳的手:“怪不得你,真要管了,难免也会被人说三道四。”嫂嫂和出嫁的姑娘,终究是不一样。雪琳看着曼娘:“四嫂原来也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会这样?”
两人已来到二门处,曼娘摇头:“这些事你也别放在心上,你四哥那里,等你三哥回来,再让他说说。”雪琳见曼娘面色疲惫:“三嫂,难为你了,这家里家外这么多的事。”曼娘轻笑:“我难为什么?前些日子,还不是有人说我太不近人情,那些老家人们,都撵出去。这样哪是长久之家的当法?”
雪琳晓得曼娘说的是哪件事,淡淡一笑:“清者自清。”日子久了,就能瞧出这些事到底是有好处还是有坏处,若为一时一日的好名声,到后来,也不过是任由这痼疾越来越大。
入了八月,起了秋风,开始凉爽起来,陈铭远也在这时候回到京城,虽然瘦了些,但精神还好,曼娘和丈夫,从没分离这么长时候,看着丈夫,竟有些泪欲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