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那里好像有麻烦了!”
萧达听到呼救之声,急忙出舱去看,放眼望去只见八爷一人落入水里,朝他们这边招手求救,他正要出去,秦曼青喊住他,“萧侍卫,你莫不是忘了,七爷让你在这守着我,不让我被伤了分毫,否则你们都要——人头落地。”
萧达心里焦急,这下该如何是好?一边是小光子,一边是主子下的死令。
就在他彷徨之际,船上一个跌荡,船在慢慢沉下去,萧达眉眼一厉,“糟糕,这船也被他们凿穿了,难怪直到现在都不见那些杀手浮出水面?这主子怎还不回来?”又向对面不远处山头看去,只见赫连钰正与那些杀手搏杀打斗,看来这帮杀手武艺极高,比上一次的杀手
更甚。
有水慢慢渗入船舱,已淹及鞋面。
萧达看向秦曼青,此刻她小脸已是吓得顿时煞白,他心中想小光子不会如她这般胆小怕死的,他拧了拧眉,道,“秦小姐,还是先随属下下水里,静观其变,你且放心,属下一定会尽责尽力保护你不让你受分毫之伤,直到主子回来为止。”
她紧紧蹙着眉,向来冷傲的她低下姿态来,轻喃一声,“我不会水!”
原来样样精通的秦曼青,居然不会水。
这可如何是好,这船就快沉了。
突然,水下的杀手又蹿出,看似要将他们逼近水里不可,这些杀手水性十分好,在水里打起来,他们必死无疑。
“不好,船要炸裂了。”萧达惊吼一声,又对身边秦曼青说了一句,“秦小姐,得罪了!”一把擒抱过秦曼青,便跳入了水里。
“救命……救命……”秦曼青心想这该死的萧达是要弄死她吧,明知她不懂水性还带她入水,害得她呛了好几口水,难受得就如同要窒息一般。
萧达看着这个女人,她怎么如此不问好歹,若教主子知道,还以为他起了歹心要弄死这女人呢?
可也顾不得她了,欲将她拽起扔到不远处整块的浮板上,黑衣人一剑刺进他手臂,他痛得哆嗦了下,秦曼青在半空掉了下来,很快淹没进水里。
他皱着眉,直道糟糕,吩咐另两名影卫快去救秦曼青,只是黑衣人众多,皆分不开身。
只听得“噗通”一声,一片湛蓝衣影没入水里,却是赫连钰已赶到,已潜进水里去救阿曼,很快,阿曼就被赫连钰带着浮出水面,他眉拧得铁紧,“阿曼,你可还好?”
“亏得你赶来及时,不然我没被这些杀手给弄死,倒你手下人给弄死了!”阿曼呕了好几口水躺在赫连钰怀里痛苦地轻声泣道,说着又看了看那边的萧达。
赫连钰神色攸暗,两道寒冽之光射向萧达,萧达心上一凛,怪不得八爷如此讨厌这个秦曼青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心里又冷冷笑了笑,刚刚真不该留下来护这个女人,他对上赫连钰的眸,“主子,属下刚听到八爷在呼救,说小光子掉入水里了。”
他心神猛地一荡,眺向老八那边,除去水面几具浮尸,丝毫不见其他动静,看样子是老八不见有人来搭救,又再次潜入水底了。
“他们有危险,阿曼,你与他们再熬一会,我在山头上看到湖的另一边有船过来了,该是太子的人。”
说着,他就游至萧达身边,就像她是烫手的山芋,将她飞快塞到萧达手里,冷沉说:“再敢失职,唯你是问!”
秦曼青还来不及说什么,刹那间,再也看不到赫连钰身影,他已整个潜进了湖底,他要去救谢流光,他刚才去山头上杀掉那些放暗箭的刺客,也是为了谢流光能安全逃走吧。
萧达微微欣慰,总算主子还算有点人性,他又想,小光子在主子心里虽及不上阿曼,多少也是有些地位的,不然又何必如此着急去营救?
“赫连缘,你不是自问这世上没你办不到的事么?我将她交给你,你怎把她弄丢了?”赫连钰看向赫连缘,揪着这人的领口,恨不得杀了这人。他已在水里寻了几遍,这湖深得很,底下阴暗地不透一丝光,他竟无法找到流光。
赫连缘亦是咬牙,同样憎恨得看着赫连钰,七哥怒恨得额上青筋毕露,他从没见过七哥如此怒过,可七哥怒,自己就不怒么?
“赫连钰,我向你求救了多少遍,你却始终只顾着你的阿曼,你若是能早一点过来救她,她又怎会淹死——”他想,都这么久了,还不见她上来,也已错过营救她的最佳时间,她肯定是被淹死了吧?
一想到她已死了,他整颗心都发寒发颤,他拳头不由得捏得更紧,一双赤红的眸狠狠戳向赫连钰,“七哥,如今她死了,我们倒也不需要再争了,只是,你知不知道她已怀上了你的骨肉?你不仅害死了她,更害死了你的亲生骨肉。如今,你满意了吧?啊?……满意了吧?”
他说罢,放肆地大笑出声,愈笑心口越痛,他就是要让七哥痛悔,哪怕一点点都好。而面前男子的脸一寸一寸地沉下去,仿佛沉进了深海里,他抓着他衣襟的手亦在微颤,他是震惊还是不可置信?
杀掉那些放暗箭的杀手,他折回来时也是隐约听到老八的求救声,但看见阿曼落水,便第一时间跳进水里先救她,阿曼不谙水性,落水必死无疑,而老八与流光都会水,他以为他们会有办法脱险。他不禁又去深想,若是他们真有办法,老八也不用向他们那里呼救了。
他该快些来救她的。她竟还有了他的骨肉,他甚至来不及欣喜。
趁赫连钰愣怔之际,赫连缘抡起拳头便砸向他的下颚,扎扎实实给了这位好七哥狠狠一拳,“七哥,这是我替流光教训你的,你以前将她折磨得这么惨!”
换做以往,七哥一定不会吃了这哑巴亏,定会将这拳给揍回来,只是,他没有,他募得松开了他胸前衣襟,转身,不甘心地又再次入了水底,“我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是他这一句,又是涩了谁的唇舌?
赫连缘微微愣住,他不知七哥不信的是什么?不信她怀上了他的孩子,还是不信她就这么淹死了。
水底的冰冷贯彻进赫连钰的骨髓里,冷得他牙关发颤,而更让他战栗的是,他害怕他再也找不到流光了,那个会明媚撒娇讨饶、会嘴犟抵死不从的女子。
那是久违的无力感与慌措感,就像十一年前,那个阴寒无比的夜里,他眼睁睁看着他母妃活活饿死在他眼前,他却只能无能为力地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哭喊一样。
他往更深的湖底潜去,触手都是绵长翻飘水草藻藤,用手用力拨开,那些水草与他的手结绕在一起,好似缠住了他的心,痛乱如麻,而他除了拼命探寻,还是拼命探寻。
第一次他察觉,他竟害怕失去这个叫做谢流光的女子。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教她死了,他答应过她的。他怎能让她死了?
太子的船已驶过来,已将所剩的黑衣杀手斩尽杀绝。
“八爷……”
赫连缘缓缓转过脸,趴在船缘边上的剑兰猛地一悸,她从没见过自家矜贵的主子一双眸眼如此之红,就像受伤的猛兽在泣血,她颤颤抖抖地一手捂着自己腹上伤口,一边朝他缓缓递出手去,“爷,奴婢拉你上来可好?水里头冷。”
赫连缘勾唇一笑,那笑太过惨烈,与他那张桃花玉脸显得极不相衬,他淡淡道,“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