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整个县政府静静笼罩,大厅中,许沐的嘴角勾起奇异的角度,两只纤细的手指反复摩擦着一个用牛皮纸包的整整齐齐的纸包。
“阿成,你进来。”
一个憨厚的士兵闻声迅速走进,敬了个礼后规规矩矩的站在了许沐的面前。
许沐收起脸上诡异的笑,抿着唇在一张纸条上书写了片刻后连同纸包一起交给了阿成。微笑着道:“将这个纸包送到这个地址。”
“遵命。”阿成再次行了个礼,刚要转身离开,却像想起什么一般犹豫的转过了身,欲言又止道:“县长真的不见见吴昊吗,他每天都来在门外跪着,这都一个多月了,他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这是他该受的。”本来还带着笑意的许沐突然板起了脸,垂下眸子半晌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了,让他进来吧。”
“是。”阿成的脸上瞬间浮上了喜悦的笑意,连忙快速跑了出去,将跪在门口的吴昊扶了起来。
虽然吴昊不傻,跟了这么久知道许沐的性格,所以该吃吃该睡睡一样不少,可再怎样也是连续跪了一个多月,走进来的时候,明显的可以看到两腿在反复打颤。
“县长。”
迅速敬了个礼,吴昊一双眼紧紧盯着垂头办公的许沐,抿紧了唇不发一语。
许沐并没给他应有的回应,空气仿佛瞬间凝滞到了冰点。
夕阳缓缓垂下,将吴昊的影子愈发拉长。许沐面前如小山般的文件在一点点减少。
终于,在最后一本文件审批完后,许沐才缓缓的抬起头,然而脸上却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冷厉的语句让吴昊身子不由一颤。
“你知错了吗。”
吴昊抿着唇,不发一语。许久,才喃喃的从口中挤出微不可闻的两字:“不知。”
无奈的吐了口气,许沐一双眸子如捕食般紧紧的盯着吴昊的瞳孔,未寻到半分歉意后,许沐冷声道:“那你接着回去跪吧。”
“我不懂。”吴昊并未如往日一般绝对服从,漆黑的瞳孔写满了坚定:“他们是匪,我不过杀了几个土匪,我有何错。县长,你不是也说过吗!匪就是匪!一个也不能放过!”
“我们是官,你这样和土匪有什么区别,我只是让你去给他们一个警示,而你呢?烧了人家的窝,杀了他们的人,你和我都清楚,现在局势这样紧张,如果你把他们逼到我们的对立面,如果某一天,日本人打过来,他们选择帮助,就我们这几个兵,拿什么保护百姓。”
“就算你不杀他们,他们也会站在日本人那面的。”
“在你杀了那些土匪之前,这句话还是个未知数。”握着钢笔的指尖由于愤怒微微颤动,许沐冷声道:“其他人不知,你还不了解吗?现在日本人明显就是在伺机而动,而上面又乱成一团……”
“你是在指望他们帮我们吗?”吴昊的声音有些嘶哑,看着许沐的眸子充满了不甘。
“不。”许沐微顿了一下,“但至少,我不想在额外增添敌人。”
吴昊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许沐伸手拦下。
“如果你想不通这些事,就不要再来我门前跪了。”
说完,迅速背过身去,不再看吴昊一眼。
“是。”吴昊咬了咬唇,终究未说出什么,敬了个礼后拖着疼痛的双腿走了下去。
在关门的一刹那许沐转过了身,轻轻摇了摇头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将阿成传了进来,“去准备一下,今晚,我要接待一个重要的客人。”
“诶哟。”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天上的乌云还未散去,遮盖住了月亮。苏荼屋内的灯火又十分昏暗,沈迢一个不注意,从窗户上跌了下来,发出了一声痛呼。
“你小点声。”苏荼搭着一件深红色的披肩端着油灯从里屋走了出来,“迟迟已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