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力气再走了。
银屏急得红了眼眶,问那小童道:“可否进去让我家小姐歇息片刻,我们等一下就走。”
小童礼貌地躬身迎她们进门,瞧着窦妙净的脸色不好,又问:“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窦妙净摇头,她只是觉得手脚软弱无力,认定是被顾行吓唬的。
小童不敢勉强,忙叫了人在庭院里摆上茶点,恭敬道:“那小姐就在此稍作歇息,我想韩大叔很快就会回来的。”
窦妙净感激地点头。
可她仍然吃不下什么东西。
芍月冲银屏使了眼色,银屏会意,借去还烫斗的由头,找细雨商量对策去了。
窦妙净忽然觉得坐在庭院里很热,让芍月扶着她去廊下遮阴的地方坐。
韩墨的院子很小,四周墙壁上爬满了青苔,一瞧就是前主留下未曾修缮过的。不过这小小的院子里却种着一棵合抱粗的槐树,树枝遮天蔽日,掩了院中的半边天。饶是如此,窦妙净还是觉得阳光打在身上,就跟火烧似的。
芍月只好扶着她坐到廊下。
可窦妙净又忽然觉得冷飕飕的,像是有穿堂风从后背上刮来。她让芍月回去取披风。
芍月惊诧,这个时节又不是乍暖还寒的初春,用得着披风吗?心里暗暗思忖着,二小姐这回怕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还如此不是时候。
她纵是焦急,也不能在人家家里指手画脚。只得请那小童好生照顾,她去去就来。心里打定主意,怎么也得派人去灵隐寺,先把舅夫人柳氏请过来。
窦妙净一时又觉得口渴。小童忙端了茶过来。
她喝了一口,歉然地冲他笑:“你们爷的西跨院可真大,我都快找不到北了。”
小童一愣:“二小姐,这儿已经不是西跨院了。是我们家爷住的藻浮园。”
“啊?”窦妙净诧异。
也就是说,归田舍里套着一个藻浮园。
那为何顾行要说,自己也住在西跨院?
她瞪直了眼。
这顾行!骗她的。
她顿时觉得气血往脑门上冲,却一下子又如潮水般退了下去。整个人一时冷一时热。如在雪地里围火。热的地方热得冒汗,冷的地方冷得起鸡皮疙瘩。
只觉得要倒下去,手慌忙支在栏杆下。却忽然碰到了个软绵绵的东西。
吓得她登时尖叫,站起身退了好几步:“什么东西?”
那小童似乎也被吓着了,迭声问:“二小姐怎么啦?”低头一看那东西,却是个牛皮筒。就笑了起来,“是贵府芷大爷落在这里的。是西洋千里眼。”
窦芷的东西?
窦妙净镇定了下来,认出果真是窦芷那个打死都不让她碰的宝贝疙瘩。原来是个西洋千里眼!
她好气又好笑,脸色却有些白,气也有些浮重。打开牛皮筒。果然里面藏着一杆小童胳膊粗细的千里眼。
这千里眼比前世陈煜送她的,要简单许多。
陈煜送她的,外罩上嵌满了宝石。入手很沉重,而且是三筒相扣的。站在香满居的楼上。能一直看到凤起街上酒楼的酒幌。
而窦芷的这个,外罩只缝了鹿皮,只有两筒。
她下意识地抻开了千里眼,把眼睛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