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怯怯地摇摇头表示自个儿不知道,并且条件反射地朝墙角挪去,刘氏这副样子她见得多了,每次都意味着想要找人做出气筒,若是祝老三在家,俩人吵几句也就过去了,但这会儿祝老三不在,十有八九就是要着落在自己身上。
刘氏见芍药话也不说只往后躲,果然一腔子火儿都朝她去了,上前揪住她的耳朵骂道:“你躲什么躲?我是你亲娘,你躲着我?你个吃里爬外的下作坯子,想躲到哪儿去?去你二伯家吃香的喝辣的去?人家还有洋芋蛋子吃,上回那个洋芋吃得你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了,是不是恨不得自个儿是她家的?”
芍药一边哭一边道:“没有,娘,我没想去他家……”
“你长本事了啊?还敢顶嘴?”刘氏气得又往芍药身上狠掐了两把,还觉得不够解气,拎着芍药的耳朵坐在炕沿儿上喘大气。
忽然听到院子里哐啷一声巨响,随后有人扬声喊道:“祝永鹏家是在这儿吗?有人活着吗?出来一个”
刘氏的脑子转了几个圈儿,才想起来这个祝永鹏说得是自家男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也不敢贸贸然出去,松开芍药的耳朵,自个儿踮着脚到门口,从门缝儿里往外瞅,就见五六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在院儿里四下转悠。
祝老四从对面屋里出来问:“你们是谁啊?找我三哥干啥?”
“你是祝永鹏的弟弟?”领头的那个男的瞥了祝老四一眼,“我们是来讨账的,你给他还钱不?”
“讨账?”祝老四闻言皱起眉头,扬声朝对面嚷道,“三嫂,你出来看看,你和三哥欠了谁的钱?”
刘氏本来想装作不在家的,但是正趴在门缝儿看得揪心,忽然屋门被人从外面扯开,她一个没站稳差点儿狗吃屎地摔在地上,讪讪地起身儿扑打扑打身上道:“我家没找人借钱啊,会不会是弄错了啊?”
“你男人叫祝永鹏?”一个汉子拿了个字据拎在刘氏眼前道,“看清楚了,你家男人可是按了手印儿的,如今人就在我们哪儿,就等着你拿钱去赎人,你今个儿若是不给钱,我们就剁他一根儿手指头,多拖延一日就多剁一根儿,十个手指头都剁光了还没还上来钱,那可就对不住了,只能剁脑袋了。”
刘氏压根儿不识字,被人这么一下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问:“他、他欠你们多少钱啊?”
“不多,二十两而已。”领头那人轻描淡写地说。
一听说二十两,刘氏两眼一翻差点儿厥了过去,二十两银子可是够自家三口人吃穿好几年的用度,先前秋收有一半儿的庄稼烂在了地里,本来就收不来几个钱儿了,这下反倒又欠下了二十两,这不是要她的命嘛
“赶紧的,给个痛快话,是给还是不给”领头的那个抬脚往刘氏的腿上踢了一记道,“我们也不喜欢为难别人,你若是手头紧,先给我们个几两的,这样你男人在我们手里也过得舒坦点儿,至少还能全胳膊全腿儿的回来。”
祝老四站在一旁,他深知这帮人是专门替人讨钱的,若是惹了他们,以后家宅不宁还是小事,就怕这群无恶不作的人会拿孩子和老人下手,到时候就大事不妙了,于是他上前圆场道:“几位大哥,先坐下喝口水,咱有话慢慢说,我三嫂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妇道人家,看到几位大哥这样的气势,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且容她回屋去找找,就算暂且凑不够这个钱儿,我们还有兄弟几个呢,各家帮着凑点儿,总得先把几位大哥的钱儿还上才是正经不是?”
“这位小哥儿倒是个明白人,话也说得让人受用,得了,我们头一回上门也不好弄多大的阵仗,你们自家先凑钱吧,我们明个儿这个时辰来,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放人,肯定不让你哥遭罪就是了。”那带头的人一挥手,几个大汉就都跟着他鱼贯而出。
祝老四顾不得已经被踹歪了的院门,先进屋安慰了吓得不轻的杨氏和几个孩子,又去问刘氏能拿出多少钱儿来,他刚才看了那个画押的借据,上头写的的确是二十两。
刘氏在屋里一阵的翻箱倒柜,忽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祝永鹏你个挨千刀的,家里剩下的几吊钱你都偷了个精光,让我上哪儿凑那二十两银子啊”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