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仝给荀灿请了一位教琴的柳师父和一位教规矩的牛婆子,这俩人叫荀灿深刻认识了什么叫做“没人性”!
荀灿初学琴做那些抹挑勾按的动作时,由于不太会控制力道,指尖时常被琴弦割破。十指连心,疼得她呲牙咧嘴。
她想偷懒放松一下时,那柳师父身为男子竟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戒尺啪啪地打在背上,无力还手的荀灿只好忍了。看着荀灿经常流血的手指,那位一脸严肃的柳师父只一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便不予理会。
有一天早晨,教琴师父还没有来,荀灿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指哀叹自己命苦,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是那样的突然,真的是“来无影”。当他把一堆特制的鹿皮指套放进荀灿手里时,荀灿还没能从惊呆中反应过来。
“戴上它,手指就不会受伤了。”那一刻,荀灿觉得这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见他要走,忙问道:“你是谁?”
“岑大鹏。”留下三个字后,这人便做到了“去无踪”,荀灿惊讶得无以复加,看真人表演和看电视的感觉差别好大啊,那震撼让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教琴师父那张肃穆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大,荀灿才回过神来。感叹着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太大,有人叫人欢喜有人叫人忧,又投身到了枯燥的琴技练习中。
荀灿的小院子里常来光顾的只有两类人,一类是教她的师父,比如教琴的柳师父和教规矩的牛婆子;第二类是为她服务的,比如洗衣送饭的丫鬟和保护她的岑大鹏。对于岑大鹏的身份,荀灿是从刘仝的嘴里知道的,刘仝是属于不常来光顾这个小院儿的那一类人。
那是一个夏日的黄昏,完成了一天的功课,百无聊赖的荀灿眯眼躺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团扇给自己降温。忽听得门被推开的声音,以为教规矩的牛婆子去而复返来抽查,荀灿慌忙坐起整理仪容,然后袅袅婷婷地从屏风后挪了出来。
以为牛婆子来查岗的荀灿,微翘着嘴角,眼观鼻鼻观心,如弱柳扶风般地绕过屏风,双手往腰侧一搭,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见面礼。正欲开口问安,忽地瞥见一双属于男人的鞋子,唰地直身抬眼看向来人,表情也冷漠起来。
眼前站着的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比荀灿高出一个半头,不是他高于常人,而是当时的荀灿太矮了。
只见此人面白如玉,鼻梁高挺,眉似刀削目似朗星,两片无情的薄唇似笑非笑。头发高高地束在头顶,一顶银网纱帽将发髻规规矩矩地罩住,一根银质镶红宝石的簪子穿帽而过,将帽子与发髻固定在一起。他的身上是一件银灰色镶墨绿衣领的交领儿直裾,腰间束着墨绿色宽腰带,腰间拴着一块玉佩,墨绿色的络穗子垂于股前。
此人正是刘仝,荀灿见他就没好气,若不是因为他,就没有荀灿被请至此处受这份儿罪的事情了。不觉间冷了脸,问道:“你来干嘛?看看你派来的两个刽子手有没有把我折磨死么?”
刘仝脸上闪过一丝笑容,道:“你来此处业已半年有余,竟然还是毫无规矩可言,跟主子说话竟然如此态度,看来,我须得提醒教你规矩的师父,多下些苦功才行。”
荀灿忽觉浑身肉疼,那个该死的牛婆子,别的长处没看出来,打人的功夫倒是一流。一根戒尺削到身上让人疼得呲牙咧嘴,却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