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奔听到平勇的低声自语声,并没有说什么,自从叛军在城外的大营被他们击破后,京都城便成了一座彻底的孤城,若不是都督和他们都希望快点结束战事,最好的方法莫过于长期围困京都城,直到城中粮草断绝,便可以不战而取,不过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那些李唐和关陇余孽身上。
京都城内,到处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城中百姓家里的老弱妇孺,都已倒在了血泊中,李瞒在城破前的最后时刻下达了最残酷的命令,他不会让那些卑贱的瀛洲人成为帝队脚下匍匐的恶犬了来侮辱他们。
一队队的李唐士兵在杀死了自己的亲人后,就像最可怖的野兽一样红着眼睛,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凶戾的气息。
京都城内,再没有可以任何拖累他们的人,不管谁进入这座城市,就只有死亡,或者直到他们全部死亡。
炽烈的阳光下,京都城的城墙上已经布满了一层厚厚的血污,那些死去的士兵尸体上流出的鲜血甚至从城墙上的台阶上不断地淌落,宛如血红色的长河在淹没这座城市。
“城破了。”随着高亢的欢呼声,几十名杀到城门处的瀛洲士兵在自家家主带领下,打开了紧闭的城门,外面是两万余等着冲进京都城大肆洗掠的瀛洲士兵。
刹那间如同潮水般的人潮从城外涌入了城门口,远处是跟在后面的帝队,刘景愿既然准许这些瀛洲人屠城五日,他就绝不会反悔。
“杨万刑,我不知道你们缇骑司究竟想做什么,不过最好不要出什么篓子。”刘景愿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身边一身蓝袍的缇骑司副千户,本来叛军大营被击溃后,苏家可以作为他们的内应退入城中,可是最后却被缇骑司的‘计划’搅了,最后不得不强行攻城,死伤数万瀛洲士兵方才攻破城门。
“那些瀛洲人虽然只是炮灰,但安西和河中的战场也派得上用场。”刘景愿虽然是一府都督,论品级在缇骑司的副千户之上,但那也不过是名义上的事情。
“都督,京都城是李唐余孽经营数十年的老巢,岂会没有逃生的秘道,即便有苏家做内应,可以顺利攻破城门,但是也未必能抓住李瞒这个贼首。”杨万刑在一旁答道,脸上没有半点慌乱之色,“而且就我所知,贼首亦有影子武士,想要抓到贼首,验明正身,可不是什么容易事。”
“好,城我已经打下了,那李瞒这个逆贼之首,我就看你们缇骑司的了。”对于杨万刑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刘景愿心中非常恼怒,要不是看在缇骑司此前一直为他提供了不少情报,他早就把杨万刑给囚禁进来,找他的麻烦了。
“都督放心,若有差池,杨某自拿项上人头给战死的军中兄弟赔罪。”杨万刑知道刘景愿是因为这几日攻城时战死的帝国士兵而恨上了他,却是直接道,目光毫不退让。
刘景愿没有答话,只是引着身边的亲兵离开了,这一仗还没打完,按照叛军的战斗意志,今日城破只怕是叛军故意为之,想要引他们打巷战,就先让那些瀛洲人当炮灰好了,五日后他再出面收拾残局。
杨万刑并不知道刘景愿的心思,他只是把手下带领的缇骑司好手都投进了城中,半个多月前他放走了被他收服的李四郎这个叛军死士,而李四郎自是带去了苏家乃是帝队内应的消息,直接让苏家在京都城下死伤惨重,就连混在其间的帝队亦是同样。
在杨万刑看来,如此足以让李四郎得到李瞒的信任,这样他们才有机会抓到真正的李瞒,而不是替身。
城中地下的一条秘道内,断了只手的李四郎跟在队伍里,看着前方的李瞒,心里也不由鄙夷这位曾经誓死效忠的唐王,在下了那等残酷的命令后,这位‘主上’居然就那样留下影子武士作为替身在城中王府死守,自己却带着身边的亲近从秘道逃走。
尽管李四郎不知道李瞒究竟打算逃去那里,可却相信杨万刑这位新主上说得定然不会错,李瞒人面兽心,必然会从海上逃亡极西之地,投靠大食的夷狄,为虎作伥。
昏暗的灯火下,李瞒脸上的神情阴沉得可怕,在坚守了半个月后,京都城还是失守了,他也只剩下逃往大食这唯一的一条路,想到那些被留在城里的军队,他的心就一阵绞痛,一个甲子的辛苦积累,就这样化作乌有,叫他怎么能够甘心。
“郭虎禅,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李瞒低沉地嘶吼着,发出了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的声音。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