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会对平阳王动手。”李业嗣抬起头,语气里有些迟疑,但是随即他就变得肯定起来,“应该不会,平阳王虽然得了皇帝召见后,有所动作,但是还没严重到这地步。”
李业嗣虽然语气肯定,可是心里也有几分不确定,毕竟长乐宫里那位太皇太后的心思难测,便是他也完全猜不到这位老人家到底是怎么想的。
“继续盯着,其他什么都不用管。”李业嗣朝身旁的胜伯说道,长安的局势已经到了最危险的边缘,这个时候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来得好,他所要做的还是继续等待。
“是,老爷。”胜伯点头应道,若是可以选择,他也不想和平阳王府里的那些高手对上,那些高手虽然都是些江湖人,但是不可否认能被平阳王留在府里的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就是他对上了,除非偷袭,否则也是费尽周章才能对付掉。
看着胜伯离开,李业嗣坐了下去,然后揉着有些发疼的脑袋,想到了长安城里如今人人自危,生怕成了廷尉府的目标,也是稍微有些头痛。
虽说郭元佐当日在大朝会以李唐叛乱一事而造势让廷尉府介入,使得整个文官集团面临权力洗牌,不过这本就是乱中取利的机会,郭元佐固然可以从中安排他的人,进而摆脱内阁和枢密院对他的钳制,但是他们同样有机会让自己的人上位。
只不过李业嗣觉得麻烦的是,帝国的政治气氛在急剧恶化,廷尉府的大规模抓捕,或者说是借机整肃吏治,固然对于帝国今后是有好处的,但是在眼下却显然已经带来一些恶果,起码南衙官署里的帝国官僚们很难再静下心来办公,对于庞大的帝国而言,当中央官僚机构失衡乃至于停止运转时,无疑是一场灾难。
但是如今谁都停不下来了,郭元佐根本不明白他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或许他现在正在未央宫里沾沾自喜,觉得朝堂上被清理掉了一批人之后,能让他顺利地独揽大权。
想到这个愚蠢的文皇帝之子,李业嗣有时候真想直接策动一场政变,把这个混蛋从皇帝的宝座上拉下来,只不过他的理智始终让他克制着这种冲动。
和李业嗣有同样冲动的人还有不少,至少那些在郭元佐里全都可以算作是旧时代里的老家伙们统统都对他这个皇帝彻底绝望了。
对于太宗朝的老功臣们来说,文皇帝败家,虽说是文皇帝能力不行,可那是和开创了帝国霸业的太祖皇帝跟太宗皇帝相比,仅论权谋,文皇帝还算做得不错,虽然丢光了太宗朝在河中的势力圈,但起码还能维持国家表面上的强盛,可是郭元佐登基以后,先后干的几件事情却是在不折不扣地撬动帝国的根基。
郑国公府里,贺正阳虽然看着在给自己种的花草修剪枝叶,可实际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情绪,如今长安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僚个个提心吊胆,毕竟如今官场里屁股干干净净的实在找不出几个来,更何况廷尉府要是使起下做手段来,就是白的也能变成黑的,再加上一个唯恐不够乱的蠢笨皇帝,只怕再这样下去,南衙的官署就要瘫痪了。
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可贺正阳这时也没了其他办法,谁让城中百姓们的情绪已给撩拨了起来,廷尉府的那些个御史一个个又犟得很,一顶勾结李唐余孽的大帽子一扣,便是内阁的宰相也顶不住物议汹汹,总算还好来俊臣还知道些大局,没动内阁和下属六部,不然的话他也只有采用最激烈的手段来制止来俊臣。
“王爷,苏侯爷他们来了。”庭院里,贺正阳的老管家从不远处的拱门里进来后,便恭声说道。
“知道了。”贺正阳应了一声,他当然清楚苏全忠他们几个过来是为了什么,不能让廷尉府再怎么搞下去,他们要的是在文官集团的权力洗牌里获取利益来和始作俑者的皇帝抗衡,而不是让整个文官集团的权力秩序濒临崩溃,然后连带着内阁,枢密院制衡皇权的帝国政治传统一并完蛋。
就在苏全忠他们这些功臣实在是忍不住找到贺正阳商量的时候,正处在风口浪尖的宗楚客也找上了程务挺,枢密院是目前唯一没有被廷尉府咬上的地方,他需要程务挺这个太尉的支持,毕竟帝国军队还是有自己的情报系统,虽然说在长安城里肯定比不过缇骑司,但是总强过他们这些文官。
谈论事情的地方依然是内阁所在的办公官署,只不过挥退众人之后,偌大的室内只剩下宗楚客和程务挺二人而已。
“宗相,你觉得这样会有用吗?”听完宗楚客的请求后,程务挺不禁摇起了头,廷尉府加缇骑司的组合,不说是无孔不入,可也足以能让那些御史知道他们要调查的对象的祖宗八代的详细情形,就算李业嗣能在缇骑司里做些手脚,可毕竟明面上他还是皇帝那一边的不能做得太过分。
“有总比没有好。”宗楚客虽然说再过个一年也就从内阁里下去了,可是如今这情形,只怕来俊臣是连他都想狠狠地咬上一口,不由得他不防备,才找上程务挺要他帮忙。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