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候是早就开始回暖了的,望阳坡处的毛毛杨甚至已经展lou出少许的春意。 不过李二却是见不得这溶春破冬的景致,此时正是万里同皂,一夜最暗时分。 浑如墨池泼上黑幕,却似炭窑初开一般,真个是伸手不见五指,两目无得视物。
偶然有点点的灯火从下面略过,想来也是旅人苦闷难以成眠。 李二驭风而行,冻的不住寒战:“好鸟儿,好海东青,你们可是要卖些力气,这要是跌了下去,铁定的摔成烂柿子。 ”能够飞上天的不光是神仙,还有鸟人,如今的李二便是做了那“鸟人”的。
四架海东青展翼舒翎,振翅高飞,李二便是在海东青下面的绳兜之中蜷缩。
想那海东青单只亦能力拎黄羊直飞高岩,四架联合起来,带动李二腾空而起确实是轻松的紧了。
这鸟儿看似不大,两翼舒展开来却是极其的宽阔。 且这海东青浑不似野雀家燕那般的低空飞行,而是起的极高,在墨一般的夜空中风驰电掣。
李二越冷越是清醒,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辽驿是拖出来的,然这鸟儿终究不似飞机那般的可以操纵驾驭,也不知要飞往何处,更不晓得如何降落,若是……
李二简直不敢再往下想,探头下望,但见……但是什么也看不见,乌漆麻黑的一团,偶有哪家的灯火却如寥落星辰一般地孤寂。 只不过那“星辰”是在身下罢了。
风声呼啸,通身的热量急剧的散失,遍体生寒之际正琢磨着如何叫那四架海东青降落,便感觉那四只大鸟身形急坠,李二暗暗叫苦,哪有这般个降落的方法,分明就是俯冲的么!
海东青不似家燕那般的降落。 而是惯于高速俯冲,且此禽眼里极其的敏锐。 只要地面上有丁点儿地指示,就会依照命令降落。
在一瞬间,高度飞速的降低,已经可以见到地面上地景致,分明就是一处很大的院落,院落旁边点着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 高度再低一些,才看的清楚。 那油灯旁边有一人正起劲的挥舞着甚么。
怎是个女子?要降落了么?莫说是这无知的鸟儿,便是经验丰富的飞行员也不敢在这样艰苦地条件下贸然降落,李二正在纳闷儿,海东青急速的降落,堪堪落地之时,忽的打个旋子,身形斜剌剌的拔高,这才稳稳的落地。
饶是如此。 李二亦是跌个七荤八素,尤其是屁股上摔的生疼。
“我的爷爷,终于回来的,都等了好几个时辰地。 ”那女子急急的奔了过来,搀扶起李二:“摔的疼了不?爷爷快进屋说话……”
“芝兰?”李二惊奇的问道:“你怎在这里?这是甚么地方?”
这女子分明就是驸马府的管事,刘十三的“浑家”宫娥芝兰!
“爷爷进屋。 此非说话之地。 ”
正说着,听到动静地刘十三急慌慌的奔了出来,不由分说就把李二架到了屋里。
李二稍微喘息,不由的伸出拇指大赞:“好兄弟,好手段,这般从天而落的法子任谁也不出的。 ”
“驸马兄弟谬赞的,这法子却是芝兰想出的。 ”
芝兰本是驸马府上的管事,自李二大发神威到了辽驿之后,芝兰通过旁的宫人也得到些个消息,明白了李二的艰难处境。
后局面一步一步地恶化。 芝兰每日李除了打理驸马府便是琢磨着李二如何能够破局而出。 那四架海东青平日里都是喜儿亲自饲喂。 这几日母亲卖肉地摊子不开,没有了碎肉来喂。 偏偏那猛禽的食量甚大,光日每日买肉地钱不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驸马府仅存的那些个下人纷纷进言把那海东青拿出去变卖。 于是芝兰灵机闪现,一个大胆的法子酝酿而出——便是利用海东青把李二“空运”出来。
几经摸索,芝兰发现那拴海东青的架子上有一方红帕子,红布中央是个白色的十字,而海东青却是受这帕子的指挥,无论飞的多高多远,只要见到这红底白十字的手帕便会降落。
想法是有了的,奈何困在辽驿的驸马爷爷却不知道操纵海东青的法子,亦或是根本就想不到这个办法。 和刘十三商议之后,刘十三也是无奈。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朝廷叫刘十三前去劝说李二归宋。
刘十三晓得这是个机会,也明白李二身旁定然有许多的辽人,可能不方便把这个法子讲出,不得已使用苦肉计,自认是偷窃了驸马府的财物引起长平公主和李二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