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番那刘家的公子爷说要领来个女子,定好了一百五十贯的价钱,没有过的几日便真的领了来。 哄的那女子在霸王楼留下径直离开,我那霸王楼本就是吃这碗饭的,那女子又不是清倌人儿,自然是要她接客。 那女子只是不肯,这般的女子我见的多了,便饿了她几日。 还是不肯,就叫院子的龟奴每日里拷打,打了几日那女子竟然要跑,捉了回来又打,不想……不想下手重了些,竟然打的死了。 想那又没有那女子的卖身文书,还不是什么正当的来路,我也怕吃官司……就叫人拉出去埋了的……”
说的虽是轻描淡写,这里头是多么的凄惨,大女又是受的何等的摧残折磨也不难想象的到。
“我的大女呐!”飞刀刘惨叫一声,欲再次扑将上去撕打,好在这回李二和刘十三都有心理准备,急忙将老刘头抱住:“刘大叔,恶人不光是这老鸨子一个,还有那姓刘的小子哩,如今咱们有了人证,明日里到霸王楼寻些大女的遗物,人证物证俱全,叫那刘世美伏法才是正理。 想那刘世美仗了生就一副好面容,也不知害了多少好人家的闺女,万万的不能便宜了他。 刘大叔且忍个三五日,看那厮的好下场吧。 ”
“总是不行哩,我听见大女说话哩,大侄子你听,大女在哭泣哩,是大女在哭泣哩……”飞刀刘疯疯魔魔的不住念叨,定要为大女报仇。
二人连拖带拽的把老刘头弄的走了,小心的关门落锁。
这老鸨子可是关键的人物,告发刘世美可是全凭仗这老鸨子的,为了防止老鸨逃拖,更是为了防止飞刀刘一时冲动再来撕打,李二小心的把门子锁好,这才返身回屋睡觉。
想来明日里大女的冤情就可以真相大白,那刘世美再也无法抵赖,李二心中轻松了许多。 忽然很想念春娘,要是在这个时候有佳人陪伴,那一定睡的更加踏实。
当然有了春娘同房,李二铁定是不能这么快的今日梦乡的,总是要恩恩爱爱的快活一番才能好睡。 不过母亲不许在初三以前亲近女色,只得作罢。
迷迷糊糊之中也不知到底过了多少时辰,睡梦之中的李二再次为那敲打窗户之声惊醒。
今晚又不曾和任何的女子同床,想来那佛普老和尚没有理由再来打搅的吧?
“哪个?”睡意正浓的李二没好气的问道。
“我儿,起来。 ”
竟然是母亲的声音!李二很是诧异,这大半夜的母亲要做甚么?
“我的儿,快起来,这都甚么时辰了,快起来于你那死鬼爹爹烧把纸钱的哩。 ”
正月初三正是给逝去的亲人烧制的日子,在民间素有阴年之称。 而且是在要天亮之前烧完,好方便那见不得阳光的“鬼亲人们”来取钱。
按照民间的俗理,成婚以后便算是成人,都要在初三的时候给祖宗烧纸祭拜的。
李二披了大衫子起身,推门出来便被冷清的夜气激个寒颤。 由于已是后半夜,月光铺洒,如水如银,甚是亮堂。 李二睡眼惺忪的问道:“我那爹爹是死在阳谷的,咱在汴梁于他烧纸钱,爹爹能够收的到么?”
母亲拎了大串的纸钱和香烛等物,笑道:“你那死鬼爹爹最是个财迷,莫说咱是在汴梁,就是在天边于他送钱,你那死鬼爹爹也会过来取的。 我儿麻利的,咱们去后院那纸钱烧了就罢,烧的完了你还回去睡你的回笼觉,长这么大了你还不曾亲自给你爹爹烧过的哩!”
李二虽然不相信自己在阳间烧纸爹爹在阴间就能够收到的说法,还是顺从了母亲的意思,来到后院。
按照母亲的吩咐,李二面东背西的跪倒,点上香烛摆好几样贡品,拜了几拜,这才将那大串的纸钱点燃。
母亲在一旁念念有词:“儿他爹,如今咱这孩儿也成人了的,还是咱大宋的驸马哩,这些个事情我都于你说过的。 今日孩儿孝心也与你烧钱了的,你这死鬼来取的吧,还给你供了油饼酥糕,你也食些。 莫白白的享用咱孩儿的供奉,你这死鬼定要好生的保佑孩儿平平安安才是。 好了的,我的儿,你把我刚才的话儿对你那死鬼爹爹再念叨一回,你爹爹定然会保佑咱家个平安无灾的哩。 ”
虽然李二根本就不相信死去十几年的爹爹会真的在阴曹地府保佑,还是依照了母亲的意思开始念叨。
火光映照之下,李二跪拜了说道:“爹爹好生享用,记的保佑全家……”
想是被夜间的寒气激了,母亲猛地打个喷嚏,抽抽鼻子惊奇的说道:“不对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