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帝上下瞄着自己的儿子,心里把镇南王骂个半死,他和倾心的儿子就被他养成这样了,他和倾心的孙子要是还被他养歪了,他就是死了,也会留下遗诏刨他坟墓!
文远帝头疼了,要是真让他做了皇帝,由着顺眼不顺眼来处置政务,大越朝还不得葬送在他手里,可要是不传给他,怎么传给尘儿,还没有过传孙不传子的先例。
“圣旨已下,收不回来了,就算要收,那也得半年之后。”
徐公公奔溃,望着雕龙刻凤的石柱子抹额上黑线,皇上在郡王爷跟前,果然是没有立场的,圣旨就算现在不是儿戏,迟早是儿戏。
“半年太久了。”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做亲王。”
“……。”
说了半天,敢情还在吃自己儿子的醋呢,味儿好大!
文远帝望着叶归越,有些无可奈何,“尘儿是你儿子,你吃他的醋有必要吗?”
没必要?很有必要!
要是换成别人,他才不管他是亲王还是郡王,与他相安无事最好,惹上了他,照打不误,可那是他儿子啊,别说打了,就是瞪两眼都不行。
前儿夜里,尘儿非得跟知晚睡,抱走就哇哇的哭,他不过是瞪了他两眼,他娘就开始敌视他了,活像是他害的尘儿哭似的,更直接的把尘儿丢他怀里了,你瞪哭的,你哄!
他要是敢打尘儿,就凭知晚的医术,他想不中招都难。
叶归越就两个要求,要么贬低尘儿的爵位,要么封他做亲王。
徐公公抹着额上冷汗黑线,嘴角抽了又抽,还从没见过郡王爷这样做父亲的。嫌弃儿子官位太高了,逼着皇上降低爵位的,这也就罢了,辞官的人不少。勉强也算郡王爷合理了,可是要官的,像郡王爷这么嚣张的,还从来没有过,哪怕是太后,都旁敲侧击着,委婉的提要求,要么就是让大臣举荐,她在一旁帮着说情,皇上面子上也过得去。郡王爷这样实在是……要不是皇上疼爱他,又有镇南王,咳,和小郡王护着,他早拖出去砍了脑袋了。
文远帝拿起奏折。翻看着,抽空瞥了叶归越一眼,“贬低尘儿?他又没有犯错,朕无缘无故贬斥他,岂不是给镇南王理由找朕的晦气,天下百姓也会笑话朕拿封王之事当做儿戏,封你做亲王。镇南王战功显赫,几经生死才封做镇南王,你轻飘飘的就封了亲王,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要封亲王也行,建功立业。有你父王的战功,朕封你一字并肩王!”
叶归越妖冶的凤眸轻动,“你要我灭了南舜或是北齐?”
“随便你灭哪个,余下的那个留个尘儿灭。”
徐公公站在一旁,很无奈。皇上怎么把话说的那么轻松呢,就跟碾死蚂蚁似地,那是一个国家啊,国力不输给大越,再说了,南舜北齐素来交好,只是心不齐,要是哪一天联起手来,我大越恐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皇上竟然要郡王爷灭一国,余下一国留给那尚在襁褓里的尘郡王,未免也太儿戏了些吧?
叶归越也很无奈,皇上这么说明摆着是要他去破坏南舜和北齐的盟约,给大越留下喘息的机会,或是和其中一个建盟,吞并另外一个,和好十年,再用计要对方毁约,尘儿去灭了他,统一南舜北齐,完成我大越先祖的遗愿。
“我可以答应你,但我要先封王。”
徐公公转过身子,肩膀忍不住颤抖,文远帝一脸黑线,“不行。”
“不行算了,接下来一个月我很忙,没时间上朝。”
说完,叶归越转身便走,留下徐公公望着他,又看着脸沉黑如墨的文远帝,连连劝道,“皇上息怒,千万保重龙体,皇上信任郡王爷,他迟早能完全皇上的心愿,不如就先封王吧?”
文远帝望着徐公公,脸色沉冷,“到底谁才是皇帝!”
徐公公忙道,“自然是皇上您了,可是郡王爷的性子打小便是如此,不随了他的心愿,他不会轻易改口的。”
文远帝皱了皱眉头,封做亲王?
再说叶归越出了御书房后,躲在御书房外的小公公细细观察了叶归越的脸色,然后一溜烟飞奔朝太后宫奔去。
太后宫内,荣华公主正抹着眼泪,哭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母后,女儿到底也是大越长公主,定远侯府区区一个侯府,也敢驳斥女儿,四处败坏女儿名声,连着皇后和四皇子的名誉受损,现在更是连母后的懿旨都敢扛了,这口气,女儿委实咽不下。”
太后脸色阴冷如寒冬腊月的茄子,保养的不见皱纹的眼角都有了鱼尾纹,带着宝石护甲的手重重的拍在凤椅上,眸底的怒火能席卷一切。
皇后瞅着太后的模样,嘴角勾勒起一抹冷笑,好一个深谋远虑的太后,做两手打算,一边是相王,一边是四皇子,无论是相王还是四皇子登基,获利最大的始终是她,芸香郡主是不错,可性子骄纵,皇儿并不喜欢,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拉拢荣华公主,她何必要四皇儿娶她,现在好了,定远侯府帮她杀杀荣华公主的锐气,最好是逼的太后和她对定远侯府出手,到时候,镇南王府不可能袖手旁观,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她坐收渔翁之利。
皇后眸底的冷意一闪而逝,火上加油道,“要换做以往,能给四皇儿做侧妃,定远侯府已经是要焚香祭祖的,可是如今呢,两个庶女,一个是相王世子妃,一个是越郡王妃,两个外孙儿更是郡王郡主,还是无缘大师的徒弟,受尽宠爱,连着定远侯的胆量都长了,敢不将太后的懿旨放在眼里,要是六姑娘再嫁给四皇儿做正妃,只怕连皇上都不敢苛责定远侯一句重话了,又岂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荣华公主用绣帕抹着眼泪,“皇后这话说的不错。有了镇南王府这么个大靠山,定远侯就是做的过分了些,也没大臣敢弹劾她,只是我的清誉就毁在她的手里。往后可怎么见人啊?”
皇后眼神微冷,虽然明知道荣华公主欺骗定远侯府,是自作自受,可是那样的话她不能说,转而道,“这事实在是不好办,定远侯夫人抗了太后懿旨,明儿肯定会进宫退亲的,也罢,四皇儿原就不喜欢她。公主与定远侯府也闹了不愉快,若是真凑到一起,还不得把四皇子府给掀了,本宫就盼着芸香郡主和四皇儿好好的,尽早给本宫生个小皇孙呢。”
其实荣华公主心里也是盼着四皇子和秦知妩的亲事退了的。当初求亲上门实在是被逼无奈,现在危险已除,不需要她了,定远侯府的女儿就没有软柿子,芸香肯定会受委屈,只是这口气她咽不下,只能先记下。慢慢再报了!
荣华公主抽泣声渐弱,又劝慰太后保重凤体,外面小公公麻溜的进去行礼,福身行礼后,才道,“越郡王在御书房待了一刻钟。公公们都不敢守在门外,奴才隔的很远,隐约听到一两声,好像越郡王逼皇上,要皇上封他做亲王。皇上没答应……。”
太后,皇后,还有荣华公主,三人脸色大变,皇后姣好的容颜有些扭曲,“皇上真是宠越郡王宠的没边了,哪有臣子逼皇上要官的,还是封做亲王,皇上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册封!”
荣华公主冷笑道,“我看皇上是不是被越郡王下了药了,不是偏袒他就是偏袒他儿子,我就怕哪一天皇上糊涂了,把玉玺送给了越郡王!”
太后气啊,气的恨不得去找文远帝质问,可是不能,那样不是不打自招,她在监视皇上吗,只怕会惹得皇上反感,得不偿失。
外面,又有一小公公奔进来,“太后不好了,皇上派了徐公公去镇南王府,好像是宣旨……。”
皇后从花梨木的椅子上惊起,“难道皇上真那般糊涂,要封越郡王做亲王?”
太后脸拉的老长,皇上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传相王进宫。”
临墨轩,书房。
元皓,楚沛,还有容景轩三人坐在那里,端茶啜着,二郎腿翘着,木槿、金盏伺候在一旁,白芍和茯苓则守在知晚身边,等知晚唰唰的画着写着,写好之后,小心的吹干,然后递给茯苓。
楚沛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三步并两步走到书桌,接过图纸,翻看了一下,越看眉头越皱,“这又是什么东西?”
知晚从椅子上站起来,接过白芍端上来的茶水,猛灌了一口,才道,“那个叫蒸馏器,把酒水提纯用的。”
酒水提纯,元皓听不懂,知晚又详细解释了一下,听得元皓猛咽口水,好酒谁不喜欢啊,当即道,“这个我喜欢,三天之内,就是不眠不休我们三个也把这个做出来!”
容景轩则瞅着另外几张纸,上面是酿酒的秘方,这可是不传之秘,她这么轻易就拿出来给他们了?
知晚见三人雀跃欲试的样子有些好笑,这个时代的酒水纯度很低,要是拎着二锅头来,叫他们一人灌几坛子试试,准备丢河里扔了都醒不过来,“你们三个每人占三成股份,余下一成是我的。”
元皓,楚沛还有容景轩三个人睁圆了眼睛望着知晚,有种自己方才听岔了的感觉,“我们三个占九成?”
知晚轻点了下头,“虽然酒水的利益很大,但我不缺这部分钱,父王今儿才叫你们以后跟着我相公混,这算是给你们的贺礼,往后好好听话,步步高升才是正理,另外,酒水生意有八成把持在七大世家的手里,这秘方一出来,势必会冲击到七大世家,利益虽大,麻烦却也不少。”
七大世家,他们倒是不怕,还敢来砸他们铺子不成,酒水好,人家爱喝,这才是最重要的,三人心里都明白,只要手里握着这张秘方,不出三年五载,大越就有了第八大世家。
想想,几十万军队过冬,除了炭火粮食之外,就靠酒水暖身了,哪怕是一人两斤。几十万人,那是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