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虽然同样意识到了织书身上的脏污,可是一心记挂着她的安危,现在被女医生那嫌弃之极的言语和眼神刺激,又想到织书虽然是个屠妇,但是一向爱惜洁净,为了自己才沦落到今天……等小哥打来大盆热水,立即动手为她清洁起来。
荷池尽头的横桥上,今夜却望不见玉人持卷,静美如画的画面。疏澜已换了一身新衣,负手而立。她并未看向荷池窗内映出的弱光,而是半抬墨眸,望着天上一轮孤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如影子一般,小眠子一身黑衣在黑暗中显得更加淡漠。她在不远处端然的垂手站着,仿佛无声无息。
直到一道恼怒的声音打入这片淡漠里:“莲王殿下,小医可真想不到,以您这等成大事者的风范,居然会对两个平民这么好!”
来人自是出了夜活,非了奇药而内心不满的大医女士。
疏澜褪去眼中那片孤月,对这不打招呼而自来的人,似乎有着超越常人的纵容。她露出一个疏淡的笑意:“这天下诸人皆是赫家子民,本殿对自己的子民好,不是理所应当么?”
大医很直接的嗤道:“不应当!”
小眠子终于开口说话:“自然应当,殿下肩负天下,责重权高,大可收养一两件爱物。”
大医便撇了小眠子一眼,咂嘴道:“小医怎么觉着这句话里面有一股子酸味儿?”
小眠子立即闭了嘴。
疏澜瞧着行事无礼的大医,问她:“为何不应当?”
回到了之前的问题,大医有些恼怒,吐槽道:“因为以您的性子,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如此看重一个常人!”
这样么?疏澜深沉的目光在大医身上逡巡了一遍,笑道:“或许小眠子言对了,本殿素喜收纳一些奇人异物,既能纵容大医你的种种无礼,也能善待他人的大胆特别。”
“不一样!不一样!”大医摇头,骄傲道:“我可是有一技傍身的!”
疏澜但笑不语。
她自不会言明,严匀匀带给她的,是一种全新的认知观。那种所有人都不会意识到,或者意识到了只会认为格格不入的深层观念,是她理所当然的奉行着,且独一无二的东西。
做为一国贤名远扬的殿下,那些独一无二又美丽的东西,不就该属于她么。
疏澜问起另外一件事情:“那人身上的药,到底是何物?”
大医立即正了脸色,回道:“那是一种足以将人兽化的异药!”
小眠子双眼立即望了过去,疏澜也点点头,示意她往下说。
“小医仔细察看过,再结合您之前所言。服用此药后,应是能够模拟兽类的气息,让它们误以为是同类,让服用者混入它们,达成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能达到这种效果,加上那病人鼻息口齿间残存的腥气,此药怕是融入了凶禽猛兽的肝胆,再辅以数十种奇药,融炼而成。”
疏澜眉目一凝,道:“依卿所言,此药可是利害相参?”
“殿下。”大医肃着脸色,说出自己的看法:“怕是弊多于利。研制者尚在用人试药,此药必定大不成熟。最终会造成何等效果,谁也无法断定。纵然此药满足了研制者的私心,但是服用此药的人,或许一时可以免除凶兽的迫害,长期服用,性情必然大变,轻则害己重则伤人,与禽兽无异!更甚者,身怀异心之人,大量产制此药,并且以此控制一批服用此药变化为禽兽的人,后果堪忧……”
小眠子惊呼道:“竟有人私制这等虎狼之药!”
“对呢,今天那女人要不是发现得早,就是小医肯舍那几颗丸子,再多下十副搜肠刮肚的猛药,救回来的也未必是个人呢!”
疏澜凝眉颔首,表示已知。
小眠子清楚殿下心中已有谱法,想了想,终究大胆地问她:“明日结案之后,殿下打算怎么处置严小姐?”
换来疏澜一瞥,以及冷淡的回复:“本殿自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