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之前何先武已经吃了好一阵,再大的胃也都该撑饱了,换做任何一个老丈人,见女婿都该端着,毕竟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就要被拐跑了。老何却是个例外,谁让他浑浑噩噩地过了十几年混蛋日子呢,在女儿面上都抬不起头来,更不要面对冷牧这个富贵女婿。
何先武没再继续动筷子,只是时不时地偷眼偷眼瞟瞟女儿,又瞟瞟冷牧。
何佩佩倒是慢慢让思绪平复了下来,看到父亲怯怯的反应,她是又心疼又气恼,坐了好一会儿,才给父亲倒了一杯茶水,道:“爸,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
“诶!”何先武应一声,颤抖着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佩呀,是爸对不起你,爸以你死去的妈发誓,以后真不会再赌了。这些年都是爸祸祸你了,爸在这里给你道声歉,别跟爸一般见识。”
“爸,你这是干什么呀?”何佩佩愣了一下,连忙把何先武按住,看样子父亲是准备给她鞠躬来着,当女儿的哪敢受父亲这一拜?
来之前心里还有些惴惴,怕这一次戒赌又是徒劳,此时听到父亲拿死去的母亲发誓,何佩佩就知道,父亲这一次是真戒赌了。以前父亲也发过很多毒誓,却从来没有拿母亲过事。
何佩佩心里很好奇,父亲赌了十几年,也就戒了十几年,可每一次都是雷声大雨,想不到这一次竟然真的成功了。
“爸,你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啊?”何佩佩问得很含蓄,其实她就是想知道父亲是怎么把赌戒掉的。
冷牧也有些好奇,那天马三爷介绍的时候虽然提过,但是的并不详细。
何先武看看女儿准女婿,嘿嘿笑着挠了挠头,好半天才道:“起来赌真是害人,要是不贪心,咱们家现在也有好几百万了……”
事情并不复杂,面对那码成墙的五百万,何先武当真是热血沸腾了好久,他原本想的自己可以克制,就拿几万,再不济几十万来赌也行,就算输掉百八十万,也还有四百万,够他们父女过上好日子的。
理想与现实往往是有差距的,对于一个赌了十几年的老赌棍来,一旦赌出真火,就算有几千万几亿,不定也能赌出去。
起来,那几天何先武最开始的运气是不错的,以一万块做本,最后竟然赢了两百多万,那个时候如果收手,他便是一个拥有七百多万的富翁。
然而人都是有贪欲的,赢了钱之后就想赢得更多,何先武输了十几年,虽然都是钱,可他也还是希望能够大赢一回。
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赌场为什么从来都是十赌九输,若是没有几把刷子,没有一猫腻,人家敢开赌场么?
后来的事情就很分明了,何先武的好运气用完了,他开始输钱,先是把赢来的两百多万输掉了,他不甘心地想要翻本,结果越输越多。
到他终于醒悟的时候,面前五百万垒成的城墙,已经空空如也。
“唉,都怪我太贪啊,要不然,嘿嘿!”何先武自嘲地摇起了头。
冷牧和何佩佩听完何先武的讲述,心里的想法各有不同,冷牧是终于明白了马三爷这个办法的精髓,白了就是让何先武经历这样的心理落差,从大富,再到一贫如洗。当然,最后让何先武顿悟的,显然不是赢钱和输钱的过程,而是赌场的手段。
“伯父,现在应该明白赌是怎么回事了吧?”冷牧笑着问道。
何先武羞愧地道:“哪能不明白,李经理专门让人给我演示了,当着我的面,愣是让五十四张牌变来变去,我把眼睛瞪出血丝儿,都没有察觉到猫腻。”
冷牧道:“十赌九输,赌何尝又不是一种骗,伯父能够明白这个道理,我们的努力就算没有白费。”
何先武咧着嘴笑了几声,道:“不赌了,这辈子打死也不再赌了,倒是……冷先生,那五百万,恐怕……”
冷牧摆摆手,道:“那些钱本来就是马世坤的,当时他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就过,你一定不会把这些钱拿走。现在看来,人家不愧是开赌场的,把你们的心理揣摩的很透。这钱既然没有拿走,那就还是他马世坤的钱。我们也不过欠一个人情罢了,伯父不必在意。”
何先武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依旧压抑着,钱是没有欠,不过马世坤这种层次人的人情,又哪是那么好欠的,还不知道准女婿会付出什么代价呢。
何佩佩也渐渐地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她到没有太多内疚的感觉,只是羞答答地偷眼看了冷牧一眼,眼中的神情更加柔和。
“爸,这些事你就别管了,只要你以后不再赌钱,咱们好好过日子就行。”何佩佩道。
何先武头,道:“爸也是这么想的,回头爸再找一个工作,多少也能贴补,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受累了。”
何佩佩道:“找工作就不用了,你都多大年纪了。”
何先武道:“多大年纪,我今年也才五十二岁,好工作找不到,扫地看大门总行吧,只要你不怕我给你丢脸,我干什么都行。”
何佩佩还要跟父亲争辩,冷牧道:“伯父得对,五十二还不到退休的年纪。不过扫地看大门也不合适,听伯父以前是做生意的,不如我给伯父介绍一份工作怎么样?”
“你?”何佩佩狐疑地看着冷牧。
冷牧嘿然道:“怎么,不相信我啊?怎么我也是跟宁家当保镖的,让老板给伯父介绍一份工作还不难吧?”
这一次何佩佩倒是没有再反驳什么,反正人情都已经欠了那么多,不在乎再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