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虽然不是道门中人,没有出家,但本身是倾向于黄老之学的。如今天下初定,正是皇上您和崔大人真刀真枪从沙场上血战得来的,崇玄署的人不仅不思感恩,还四处造谣,真真气煞我也!”
楚离说着,气地一巴掌拍在旁边的座位上,让魏帝身旁的内侍都看不过眼的侧目。魏帝却被她这番话点醒了,他怎么忘了,国师楚离一向自称非道门中人,也就是说,崇玄署所谓的“除妖道”根本算不到楚离头上!
这个小国师,虽然不通官场之理,但这三言两语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让魏帝不由得深深看了她一眼。然而他只看到国师楚离气的脸红脖子粗,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险些要捋起袖子跳起来了,看起来丝毫不像作假,反倒像是无心插柳。
楚离又道,“皇上,您绝对不能听信崇玄署那些僧人造谣,崔大人功高至伟,又学富五车,是三朝元老,天下有谁不信服!玄象阴阳无一不通,还料事如神,乃是不世出的人才,微臣对崔大人佩服之极。想必是有人看崔大人官至司徒,已是人臣之极,所以眼红嫉妒造谣生事。微臣恳请皇上,切勿听信谗言!”
魏帝听她说了一大通,但只有一句话让他眸子一深——“天下有谁不信服”。是啊,崔浩现在已经官至司徒,位列三公,是人臣之极,已经不能再高了。再高要高到哪里去呢……魏帝摆摆手,笑道,“朕虽然相信崔司徒,但奈何天下百姓不信,如今已是众怒难犯了呀。”
“皇上,微臣听说,高平公李顺素来与崔大人不和,如今高平公入狱,又是因为崔大人上书,皇上您采纳司徒大人意见出兵伐北凉,才发现了高平公的阴谋,想必是高平公的人对崔大人怀恨在心,才使了这些阴谋诡计,求皇上明察!”
魏帝眼睛一眯,“国师对高平公一案,有什么见解?”
“高平公通敌叛国,是死罪,当诛九族!”
“哼,”魏帝意味不明地一笑,“诛他九族,崔大人只怕也难逃此列。”
楚离故作噎了一下,声音低了低,“但皇上念在高平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应该不至于诛九族吧?”
魏帝意味深长地看看她,“此事容后再议。国师此来,就是为了崇玄署一案?”
“正是!”楚离道,“寇天师于微臣有恩,微臣乡野出身,别的不知道,但知恩图报是师父一向谆谆教导的,何况崇玄署纯属唯恐天下不乱的造谣,此事着实可恨!”又道,“微臣生平最恨别有用心的僧众迷惑百姓,求皇上明鉴!”
这点楚离没有作假,魏帝对此也深信不疑。他道,“国师的话,朕听见了。待天师道场上,望国师为百姓明智,国师可愿?”
“微臣万死不辞!”楚离深深作揖。
离开皇宫时,楚离低了低头,唇角露出了然的笑意。师姐说的没错,任何一个皇帝最忌惮的都是“功高震主”。她现在只是给皇帝埋下了一颗种子,只需要再等待成熟的时机,这棵种子就会发芽生长。又顺便埋下了一个引子,现在她对高平公一案越是严厉,等到五日后为高平公求情时就越能够引起皇帝的猜疑。
而所有的猜疑都会指向一个终点——当今盛宠的司徒大人崔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