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怒而甩袖去。
楚离恭谨地送他离开,彻底看不见人影时,才撇了撇嘴。长生?呵呵,要是长生这么容易,这世上就不会有死人了。她要的,不过就是让皇帝迷信她。
既然拓跋焘摆出架势来,向天下人宣告宠信国师,那不如坐实此名,让皇帝真正宠信她。
她不仅勘破了这张网,更精准地抓住了这张望的源头——皇帝。要解决,就要从源头这儿解决。上谷公主欺她骗她利用她,细细想来,当初在朝堂上帮自己说话的崔浩只怕也难逃干系。这张网,以皇帝为中心,上谷公主做前锋,崔浩做谋士,三个顶尖人物将楚离推到了天下人面前,成为众矢之的。
想通一个点,连接一下,整个布局就都呼之欲出了。崔浩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宠臣,又专攻于长生一道,不可能丝毫不知情。一个计划出来,绝不是皇帝一人之力。更何况,寇天师还是他师父。
欲害她者,她焉有放过之理。这盘棋,从现在开始,重新来下。
楚离很庆幸,她第一步夺得皇帝信赖做对了。因为,果然她成了上谷公主的替罪羔羊。
上谷公主烧了那封信,带李棠回京,告诉皇帝李棠要找的人是国师。李棠没有上谷公主那么多心机,她只知道公主不会帮父亲,又素来听闻国师大人深受宠信,所以皇帝派人探话时,她自动略过了上谷公主,只说去找国师求签。
原本寇天师在任时,世家小姐有这习惯,预约寇天师求问姻缘诸事。寇天师虽然平日极为繁忙,但他平易近人没有架子,所以有人来求,他若能抽出空来,也就接待了。寇天师是个有悲悯之心的高人。
拓跋焘听罢事情来由,只是深深看了一眼上谷公主,“上谷,你是朕的女儿,是大魏的公主。朕相信,你做事总有分寸。”
上谷公主不卑不亢,“儿臣自当为大魏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可掌心里已经渗出细细的汗来。
内侍问,“皇上,国师要不要抓来审问?”
拓跋焘迟疑了下,“国师现在何处?”
“据说在崔府。”
“崔府……”
楚离确实要去找崔浩。她要如法炮制皇帝对她的策略,来应对崔浩。当今天下,威信极高的人不是国师楚离,而是司徒崔浩。皇帝本来也就对崔浩极为信任,天下皆知。可而今,皇帝却想让天下人以为自己被楚离迷惑,那楚离要摆脱这恶名,她想到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移花接木。她要与崔浩交好,她要让天下人以为,她迷信崔浩。如此一来,皇帝迷信她,她却对崔浩言听计从,那绕一个圈子回来,百姓会看到,原来国师也不过是个傀儡。
崔浩想利用她,她为什么不可以利用崔浩?何况现在,崔浩有求于她。
高平公一案,她不仅要插手,还要救人。正因为这件案子太棘手,没人敢碰,没人敢为高平公说情。所以她才要像个无脑蠢货一样,冒死进谏救高平公。可是,但凡有个眼力见的人,都会觉察出其中蹊跷。国师跟高平公无亲无故,甚至当初还在初次应召入朝时,就和高平公吵了起来。如今反倒拼死就他,这是什么缘故?
最大的可能就是,国师背后有人指使,那么这个背后的人,会是谁呢?
楚离眸子里闪过精光,是谁,除了高平公的姻亲崔司徒之外,还能是谁呢?
到现在为止,没有人发现楚离的变化。没有知道,她的心脏已经少了一半。没有人知道,她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固执的傻白甜了。这正好便于她行事。她也不打算让人发现端倪,做回以前的模样并没有太大难度。
“司徒大人,”楚离道,“别来无恙。”
崔司徒不疑有他,忙道,“国师远来,蓬荜生辉。”
楚离笑笑,“司徒大人哪里话。”她说,“我一直住在寇天师府上,无意中倒发现了一件巧事。”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