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义说完,再不废话,身形一飘,轻轻落上马背,同时口中微微一身呼哨,一提缰绳,策马奔入旁边一片树林。那树林里影影绰绰早已站满了各色马匹,足有五十余匹。为防止发出声响,所有的马都上了特殊的嚼子,蹄子上裹上了布块,连眼睛都用布蒙了起来。
凌义是甘凉道上的好汉,马上功夫非比寻常,片刻之间将这些蒙住眼睛的马驱赶出了树林。为防止走散,他还用绳索将马儿们五匹一串地连在了一起。做好这些之后,凌义翻身上马,手中长杆一甩,驱动马匹,突然向停在码头的船队冲了过去。
这些马匹都是凌义从周围乡镇收买而来。自古南人乘船北人骑马,长江附近本就以船为多,武昌府虽是大城,交通便利,地处繁华,要收买这许多马匹也花费了不少力气,倒是闹的武昌周边马价飞升,从赌场赢来的银子近半都花了进去。至于马匹的优劣,便已无从顾及了。五十来匹马几乎都是村间驮物的脚力,亏他这些天用秘法**,又用药物催逼,这才使这些马略具野性,奔跑速度快了一点,但跟他的踢雪乌骓相比,那差得就不是十里八里了。是以虽然马匹本来就有合群的天性,又有绳索相连,这些马匹还是跑得七扭八歪,参差不齐。凌义仗着骑术精奇,在马群中窜来插去,赶着马匹向码头蜂拥而去。
这一大群马匹在凌义的驱赶下,跑了一段,速度渐渐跑了起来,离码头也越来越近。凌义看看已经隐藏不住,马群的方向速度也基本成型,无需再管,便丢开马杆,从踢雪乌骓马的马背上取下他的铁胎神臂弓,搭好狼牙箭,紧盯着前方船只动静。
码头上的气氛却轻松而热烈。自来钦差巡游到此,加强巡逻都是例行公事。但钦差巡查历来戒备森严,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捋虎须,看着这钦差大臣的气派还来找不自在?所以这巡逻似紧实松,自来都是优差一件。今天正是武昌府中的把总宋虎轮值,此时他在码头摆了张方桌,弄了几点心,正斜靠在座椅上吃着,当值不敢喝酒,他便酽酽地泡了一壶大红袍,正品着茶,吃着点心,跟手下军士聊天吹牛。
丁老四抓了块鸭脖子,嫌啃着麻烦,整个丢进口里嚼着,含含糊糊地问:“宋大哥,今天的钦差什么来头,我听说,是个太监?个太监也这么神气?”
赵六正坐在他旁边,闻言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上,险险把丁老四嘴里的鸭脖子拍了出来:“太监怎么了?我还宁愿当太监呢,你看当朝这些个太监,哪个不是人五人六的,走出来前呼后拥。听说咱武昌府的刘指挥使,还归个什么王太监管着呢。”他说得兴起,突然站起身来,学着戏台上的步伐,迈着八字步,捏着嗓子吆喝着,“刘指挥,来,给爷把靴子提起来。”惹得周围的军士一阵哄笑。
宋虎听他们说得过分,连忙轻声喝止:“嘁,别他妈满嘴胡话,你们这脑袋要不要了?当朝曹公公可管着东厂,那耳目,那手段,比锦衣卫还厉害。你们少他妈的满口太监太监的,都他妈给老子当心着点。”
那丁老四被赵六一拍,差点噎着,到这会才缓过来,见他走到身边,踢脚照着他屁股一脚踹去:“他奶奶的,当你的太监去,那菊红楼的小翠,你就别碰了,老子帮你照顾了。”
赵六忙又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别呀丁哥,要说这当公公啊,别的都不错,就是不能碰女人,这点实在是不够味。那小翠呀,那身段,那皮肤,啧啧,哎呦喂!”
众人正嬉闹着,宋虎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只见桌上茶碗中的茶水隐隐起伏,一圈圈蔓延开来,连茶碗都微微震动起来。宋虎连忙叫过两个下属,“赵六陈刚,你们两个去看看,他妈这是怎么回事?天塌地陷不成?”
赵六不以为意地往岸边走着:“宋大哥你太紧张了,咱这是在码头上,不比岸上,晃几下,晃几下,这……”赵六话没说完,突然怔在那里,眼睛瞪得老大,手指岸边,嘴边张开,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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