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杭州织造的胡家,他们家的奶奶派人给奶奶送东西了。今天他们府上来人见老爷了,想必是两家都是做织造官的,要互相走动的意思。他们家奶奶送礼也是以后常来往的意思。奶奶叫她们立刻进来么?”婆子说出胡家来人的消息。
子骊给贾政个安抚的眼神,险些被子骞扣上绿油油的帽子,贾政对着关于子骞的任何消息都极其警惕。贾政发觉自己太紧张了,随机掩饰着笑笑:“哦,原来是这样。叫她们进来吧。这也是人之常情,既然是她们一片好心你收下就是了。”说着贾政搁下筷子表示吃饱了。子骊看贾政强自镇定,忍不住心里发笑,说起来人情来往我似乎比你更门清。胡家这个借口找的真不怎么样,胡启忠和贾代善在官场没什么交情,那就亲热到全家上下都彼此熟悉的地地步了?贾代善也是有意考察子骊应对才会叫胡家的人来见子骊的。
刘开的女儿,也就是子骞奶娘周嬷嬷的媳妇周刚家的,穿戴不凡带着几个小丫头跟在领路的婆子身后进了子骊的院子。贾政住在紧挨贾母院子东边的一个小套院里面,这个地方原本是预备着给老荣国公读书躲清静的,修建的十分精巧别致,院子虽然不大可是房舍亭台,假山,花圃五脏俱全,院子里面还特别修建了个精致的曲水流觞亭,三五之夜月下吟诗品名最合适了。周刚家的看着廊子下面挂着的各色鸣禽,和垂手站着的丫头们,贾家的排场竟然比王家打多了。
领她来的婆子示意叫她站在院子等了一会,就进去通报了。周刚家的,听见里面传出来些轻微的声响,就见着两个丫头抬着桌子出来,几个站在廊下的丫头立刻进去伺候了。一会那个婆子出来笑着招手叫她过去:“二奶奶有请。”
周刚家的进了屋子顿时觉得暖香拂面,屋子里面的摆设精巧雅致的,一个美人似得丫头掀开东屋的珠帘,就听见里面有微微的说话生气,周刚家的听着是个男人的声音顿时吓一跳。她硬着头皮进去发现子骊正和贾政对坐在窗下的炕上,见着周刚家的进来,贾政上下打量下她,也不说话。
周刚家的赶紧给子骊磕头请安,她跪在地上听着上面子骊懒洋洋的声音:“起来吧,我年轻不认识人,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姐姐坐吧。”说着雨后拿着个垫子放在脚踏上叫周刚家的坐下来。周刚家的原本一肚子的骄矜顿时烟消云散,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她是见过王家二姑娘,觉得这位姑娘性子随和,比自家姑娘还好伺候。她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二姑娘就像是变了个人,她的身上透着威严,气场压的她沉甸甸,再也不敢小瞧子骊了,周刚媳妇客客气气的问了子骊好,对着给她拿垫子的雨后笑道:“劳动姑娘了,我在奶奶跟前哪有坐着的份?还是站着回话更自在点。”
子骊也不和周刚媳妇绕圈子,直接说“听着是你家奶奶要你进来见我的,本来我是不见,第一我们两家虽然都是同殿为臣,可是一个在杭州一个在金陵,以前也没在一起相处过。你家老爷有事情只管和我家老爷说,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管那些事情。再者我没缘分没见过你家奶奶,不知道她叫你来是什么事情。”
听着子骊把关系撇清,周刚家的一下子竟然回不上来话,她呆了下才笑着说:“我们娘娘也没别的意思,她久闻二奶奶的大名想要结交。这次趁着老爷派人来金陵,特别叫我给二奶奶请安,我们奶奶说,若是二奶奶不嫌弃,可以互相勤走动些。”
听着周刚媳妇的话,贾政眉头立刻皱起来,他不想自己的妻子再和王子骞有任何联系。贾政忍不住插嘴道:“你们奶奶也是不通的很。”
子骊瞪了贾政一眼,催着他出去:“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老爷不是叫你去说话么?”贾政成亲之后,贾代善再也不会任由着贾政在家里做宅男了,平常见个客人什么的都会叫他去在边上陪坐,也学下应酬交际的门道。贾政不甘心的对着子骊央求:“老爷这会歇午觉呢,我还是在家歇一歇在去吧。”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大姨姐有什么幺蛾子出来。子骊别是被人家三言两语的给蒙骗了。
还有客人呢,都是些女人的闲话,二爷还是出去吧。我叫人服侍你歇息。子骊说着对着丫头们说:“扶着二爷去歇一歇。”琅嬛上前扶着贾政起来。贾政郁闷的甩开了琅嬛的手,对着子骊抱怨着:“我也没老的走不动,算了你嫌弃我了。”说着嘟哝着回去休息了。周刚媳妇已经看傻了,她没想到二姑娘竟然和贾家的二爷相处融洽,比起来,子骞就显得没那么轻松了。
等着屋子里贾家的丫头出去了,只剩下陪嫁过来的丫头,子骊对着周刚媳妇沉着脸说:“你们奶奶叫你来说什么话?”
周刚媳妇忙收回心神,露出笑脸:“我们奶奶现在日子过得很好,全家上下都对她好,不光是我们家大爷,就连着老爷和太太都很喜欢大奶奶。她是不放心奶奶,趁着这个机会叫奴婢过来看看奶奶。这些东西是大奶奶叫我带过来给奶奶的,都是些杭州的土产,不值什么钱。到底是在杭州多年,奶奶见着了就当着是回到了杭州一样的。以后贾家和胡家两家肯定是来往亲密,大家以后见面的日子还有呢。听说这边府里现在是奶奶当家,我们大奶奶说,若是奶奶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到底是亲姐妹,打虎亲兄弟,有什么不能化解的呢?”
子骊看着小丫头拿上来的东西,都是些杭州的小玩意,像是以前她们使的脂粉,什么小点心,还有就是精巧的梳子和绢花什么的。倒都是以前子骊在杭州的时候经常用的。她盯着周刚媳妇也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看着她。周刚媳妇被子骊看的浑身难受,脸色都开始变了:“二,二奶奶做什么这样只看着我。大奶奶可是着实的惦记着二姑娘呢。”
“我可不是你的二姑娘。你一个被撵出去奴才也配在这里和我说话!不过是看在你曾经服侍我姐姐一场给你个面子罢了。你们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东西,在外面唬别人也就罢了,还敢在我跟前装忠心奴!你打量着攀上高枝就敢在我跟前拿管家奶奶的势头来,真是瞎了你的眼!胡家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遇见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奴才。坑了你们真正的恩主!你们奶奶在胡家到底如何你比我清楚,你若是还敢存了什么欺主的念头,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呢!”子骊的话把周刚的媳妇唬的面无人色,赶紧跪下来磕头:“二姑娘开恩,我回去一定尽心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