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能是强大,子骊顺手拉住拍她的人,总算是站稳了身体。眼前是一张笑呵呵的圆脸,子骊按捺下心里很黄很暴力的画面,忙着退后一步,对着太孙殿下请安。
看着子骊中规中矩的样子,太孙有点意兴阑珊,他摆摆手:“起来吧,我老远看着你坐在这里发呆,大日头底下你坐在这里不热么?”子骊站起来,发现太孙的脸上有些郁闷的颜色。站在太孙身边的肖忠良悄悄的给子骊递个眼色,她就知道太孙心情不好,要小心应对了。
太孙看看子骊,指着不远的亭子说:“大中午你别晒中暑了,我们去那边坐着说话。”子骊听着太孙的话有点奇怪,宫中的作息时间是不会因为到了杭州就改变的。中午的是雷打不动的休息时间,太孙殿下一向是按着作息严格执行。怎么今天忽然变样了?子骊不想和太孙有太多的交集,她劝太孙赶紧回去休息。谁知太孙怏怏的憋出来一句话:“我心里郁闷的很,这个宫里谁都敢对着我指手画脚的不成!我这个太孙正做的还不如呢奴才了!”太孙脸色狰狞,语气带着深深地愤怒,子骊被太孙的愤怒吓一跳。她忙着蹲身请太孙息怒。
“你起来吧,这和你没关系。放在,算了我不想说了。”太孙垂头丧气的坐下来的,骄傲子骊也坐下来。肖忠良在边上说:“太孙方才在园子里面遇见了魏王身边的人,他其实也没别的意思,不过是看见到了午休的时候请太孙早点休息罢了。”“哼,你也不用帮着他说话。我知道一定是魏王和董贵妃通消息,被我撞见了他们恼羞成怒。一个奴才也敢对着我指手画脚,是可忍,孰不可忍!”太孙紧紧地攥着拳头,脸上涨得通红。
子骊想立刻明白了太孙被魏王身边曹吉祥给教训了一顿,尽管太孙是皇位第二顺位继承人,但是魏王是太孙的叔叔,曹吉祥虽然是个太监。但是人家的来头大啊的,是董贵妃身边的心腹,又是魏王的大伴儿。太孙总是要给曹吉祥些体面的,尤其是现在太子不怎么得皇帝得喜欢,整个东宫一系就显得式微了。有道是打狗看主人,狗也狗仗人势了。
“太孙何苦要为一点小事气坏了身体,我虽然没见过魏王的大伴儿,可是听着宫人说曹公公是当年贵妃身边的得力人,陛下对着曹公公都是赞赏有加的。他是老人,自然有些体面。太孙若是为了点子小事情怨恨个奴婢,若是传扬出去别人会以为是太孙太过骄横,没把长辈身边的人放在眼里。其实这件事仔细想想也不能怪曹公公,他是老人了,应该是最看重规矩的。他劝谏太孙是他的职责,只是如今太孙长大了,太孙的事情岂是他一个奴婢能知道的。正是夏虫不能语冰,太孙还别和他一般见识,白气坏了自己。那有主子和奴婢生气的,就算是他不好,陛下和太子殿下都是明察秋毫,他们自然心里明辨是非。太孙生气反而叫人抓着做文章。”子骊劝太孙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还是先忍忍。
太孙忽然抬起头,玩味的看着子骊一会,他忽然笑起来:“你稀里哗啦的一篇子话,却是有很道理。我犯不着和个奴婢生气。我也想回去休息,本想着过来给太后请安。太后既然在休息,我就先等等。你会下棋么,我们下一盘如何?”
没等着太孙吩咐,肖忠良已经把棋盘给摆上了。子骊点点头,拿起来黑子。太孙却是从子骊的手上拿过来黑子:“我哪能占女孩子的便宜,我让你三个子怎么样?”
“臣女只跟着先生随便学了半年的棋,只怕太孙殿下就是让给我三十个子,也要被臣女给搅糊涂了。”子骊先声明自己的棋艺太差了,等一下把太孙给气疯了可别怪她。
“你这样的人若是不会下棋还真是糟践了,就是不会下也没关系,我教你。凭着你的资质肯定一学就会。”太孙说着示意子骊落子。
两个人很快的投入到了棋局上,子骊嘴上说的和先生学了半年下棋当然是真的,但是她在老爷子身边学了一年下棋呢。太孙的棋力不弱,他很快收敛了嬉笑的态度,对子骊也不敢轻视了。两个人你来我往,棋盘上的黑子和白子很快胶着在一起,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几次交锋下来还是太孙占了上风,子骊眼看着自己一片白字要被吃掉了,正在暗自着急。忽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子骊妹妹,你在这里下一个字就能全盘皆活了。”子骊一抬头发现宁善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子骊身后,她示意子骊在那个地方落子。
子骊一看,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拿起来白字落在了一处要害上面,虽然她损失了不少的棋子,可是总体算下来还是险胜几个子。
太孙笑着扔下手上的棋子:“你们只嘴上谦虚,上次我和你下棋,你怎么输在那么惨?这一会倒是精明起来了。早知如此何必要当初守拙呢?”听着太孙和宁善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子骊稍微有点诧异,随即一笑忙着站起来:“原来高手在这里呢,方才谢谢宁姐姐出手相助,才叫我不用太丢脸。现成的高手,我也就不献丑了,还是请宁姐姐和太孙殿下对弈,我在一边伺候着可好。”
说着子骊站起来按着宁善坐在她刚才的椅子上,对于太孙和宁善熟络子骊表示她很喜闻乐见。最好太孙把她彻底忘记了,好叫她回家去。
宁善看看太孙,也就顺势坐下来了。谁知太孙却是叫住了借机要去端茶拿果子的子骊:“你别跑,我们三坐着说话热闹些。”
子骊听着太孙的话忍不住看看笑容僵在脸上的宁善,没等着子骊说话,宁善先笑道:“正是呢,妹妹别走,要茶要东西什么的自然有人去办。”
多了一个人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不知为什么一向在人前少言寡语的宁善忽然变得博学多才,口若悬河起来。太孙说了什么她都能引经据典的说出来一大篇子话。太孙对着宁善的滔滔不绝似乎不怎么感兴趣,反而是很照顾着子骊,子骊察觉出来宁善要压自己一头意图,就变成了锯嘴的葫芦,能不插嘴绝对不插嘴。
对着子骊低调宁善很满意,她在一番长篇大论之后会时不时的拉上子骊,顺便问她一声“子骊妹妹怎么看?太孙别光顾着听说我,子骊妹妹一直没吭声呢”云云,提醒着太孙注意到还有个子骊呢。
“还没爬上太孙良娣,就要显示自己贤德了。”子骊心里嘀咕一声,她怎么都觉得他们三个人就像是老爷带着正妻和小妾在聊天呢。
“太孙殿下,陛下叫殿下过去呢。”一个小内监跑来在肖忠良耳边低声的说了些什么。他立刻到太孙身边压低声音说:“好像是辽东的战报。李总兵败了,听说是死在了乱军之中。陛下叫太孙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