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不管少年怎么问,夏维清都没有开口,那坦荡荡的样子就像那个随手从路上抓一个陌生人走的人不是他一。
只是奇怪的是,那个被夏维清随手在路上抓来的少年虽然问了那么多遍,夏维清都没有回答,但是他却也像是不紧张似的,反倒是挺有闲情地问道:“我叫宋璞,你叫什么啊?”
见夏维清没有开口,他也热情不减地继续问道,“你怎么把我看出来的?我感觉到你挺熟悉的,但是看不出你到底是谁啊。”
这话倒是说真的,宋璞今天在家中占了一卦,说今天会遇到贵人,所以才打算出门来晃晃,看看能不能遇到他的贵人,可谁知道走在路上就被人莫名其妙地给抓着就跑了。
如果宋璞是女孩子的话,大概会觉得自己遇到流氓了,可他偏偏不是,只是就算如此,被一个陌生人给随便抓着走,任谁都会反抗了,可偏偏宋璞也没有。
不是因为他反应不过来,也不是因为他不敢反抗,而是他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念头,只因为抓住他的这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身上有一股让他莫名觉得熟悉的气息,让他不自觉地就跟着他跑了。
只是打量了夏维清这么久,宋璞还真的是看不出他到底是谁啊,想到这里,宋璞摸了摸下巴,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夏维清到底是哪位老朋友。
不过还没想多久,就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性地威压侵袭而来,直把宋璞吓得一愣一愣的,等看了一眼身边的夏维清之后,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你这是要拖我下水还是拿我当诱饵?”
——我擦!这还是贵人吗?
宋璞第一次怀疑自己占卦的能力了。
夏维清听到宋璞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
见状,宋璞欲哭无泪,这坑爹的贵人啊,确定不是看他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就给他添点堵咩?
宋璞可以感觉到那股威压越来越近了,急得恨不得缩进自己的龟壳,这来势汹汹的杀意啊,简直让他恨不得颤三下。
宋璞忍不住开口问道:“喂,你到底怎么惹上嗜血这个变态了?”但是又怕司机听到了不该听的,只好压低了声音询问夏维清。
谁不知道这头混沌简直就是疯子,逮着谁都想要吞噬对方的元神,所以像宋璞这样比较胆小的别说主动去招惹嗜血了,只怕见到他都会主动绕路走了。
可是宋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么惜命的人,竟然有一天会被嗜血那个疯子给盯上,顿时间有种吾命休矣的感觉。
可谁知道夏维清听完他的话之后,忍不住拧了拧眉头,宋璞见状,以为他不乐意说,可谁知道下一秒,夏维清却开口了,只是说出口的话却让宋璞一阵愕然。
夏维清问道:“嗜血是谁?”
宋璞:“……”这是再跟他说笑话吗?他仔细地看了一眼夏维清,却惊恐地发现他没有在开玩笑,宋璞当即就傻眼了,“你不知道嗜血是谁?”
夏维清拧眉看向宋璞,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很明显了——他应该知道吗?
宋璞突然感觉到一股老血哽在了喉咙里,喷也不是,吞了也不是,他问道:“你不知道嗜血是谁,怎么会招惹上他的?”
然后又是拧眉,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夏维清没有开口。
宋璞问道:“那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夏维清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特别高冷地开口道:“宋璞。”
宋璞:“……”喂喂喂!别以为你面无表情我就看不出来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没错,夏维清确实是感觉自己在看着一个白痴,否则的话,宋璞怎么可能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你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宋璞简直气结,感觉自己和夏维清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夏维清拧眉,板着脸看向宋璞,没有说话。
“玄武,我是玄武啊,你应该认识我吧?”宋璞开口道,当然,如果夏维清是普通人的话,宋璞当然没可能傻到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了,但是他明显感觉到夏维清不是普通人,所以才会那么老实地说出口的。
夏维清看向宋璞的眼神又是面无表情的,却看得宋璞有些吐血——
少年,不要以为你面无表情,我就看不出来你心里面想的其实是你他妈这是在逗我呢。
见状,宋璞开口问道:“那你莫名其妙就把我抓走是为了什么?”
宋璞当然可以看得出夏维清的反应是真还是假的了,但是如果是真的话,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把他抓走?而且他分明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他很熟悉的气息,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是一无所知的话,又怎么会招惹到嗜血那个疯子变态啊?!
宋璞觉得简直奇怪!
夏维清闻言,动了动嘴唇,然后道:“感觉。”
宋璞虽然没有表情,但是意思很明显了——少年,你他妈这是在逗我呢?
夏维清抿了抿唇,看得出宋璞的意思,但是却没有解释什么,一来,他习惯了沉默寡言,除了对圆圆之外,旁人让他生不出半分想要开口的冲动。
二来,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偶尔会莫名其妙地看到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情,但是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应该随随便便地告诉别人的,唔,除了圆圆之外。
想到圆圆,夏维清就忍不住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漫天猩红,以及倒在血泊中的夏琰,因为这个,所以他才那么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去找夏琰。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看到那个画面,但是他知道,圆圆有危险,同样的,他也不知道圆圆会有什么危险,只是在路上遇到宋璞之后,就下意识地抓住他就跑,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心底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他——
这么做,圆圆就会没事了!
现在感受到越来越靠近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夏维清的心情反倒好了起来,这样一来,是不是说明危险已经离圆圆越来越远了?
想到这里,夏维清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
打从知道了嗜血就紧追在他们身后的事情之后,宋璞就生怕他们真的被嗜血给追上了,直到跟着夏维清下了车,通过了例行检查,走进了部队之后,宋璞才彻底地放心了。
——都到了这儿了,嗜血应该进不来吧?
这么想着,宋璞的眉宇间就少了几分担忧,他的模样原本就长得俊秀阳光,咧嘴一笑的时候,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看起来就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
“诶,没想到你们家还有人当兵的啊。”宋璞开口笑着道,虽然说他的身份特殊,但是部队这样的地方,他还真的是没有见过呢,因此一路进来,都忍不住左右看看。
宋璞看得出,夏维清的亲人在这里当兵的职位肯定不低,因为路过的其他军人都会对着夏维清点头打招呼,也只有这时,夏维清会比平时多了几分反应,面对他们的点头打招呼,夏维清一一地回应了。
夏维清带着宋璞去到了办公大楼,然后在一楼就遇到了一个身着军装,圆寸头,五官英俊的男人,看到夏维清,他一愣,然后笑着上前来打招呼:“维清,你怎么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伸手就要搭在夏维清的肩膀上。
夏维清往旁边一躲,然后面无表情地对着男人点了点头,喊了一声:“顾原哥。”
见夏维清这么不给面子,顾原原本想要端起架子来的,可是看到他面无表情,死气沉沉地看着他,顾原觉得还是算了,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的?来找你大哥吗?”
然后看了一眼夏维清身边的宋璞,然后挑眉问道,“这是你的朋友?”
顾原和夏维桢两人认识已久,自然知道夏维清有些自闭症,平时都比较孤僻的,认识的人好歹会打个招呼,但是要是换做旁人,基本上都是无视的态度。
也因为如此,夏维清基本上是没有朋友的,所以现在看到有个和夏维清年纪相仿的人站在一起,顾原才会那么好奇。
夏维清听到顾原的话,抿了抿唇,想了一下他会带宋璞来这里的原因,觉得如果要说的话,那得浪费很多口舌,所以夏维清干脆掠过了他的最后一个问题,直接道:“我大哥呢?”
“他还在操练那些新兵呢。”顾原知道夏维清的性子,自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他还真的是没有办法怪他,回答了他的问题之后,看了一眼时间,然后道,“应该快回来了,你要不要去他办公室等他?”
闻言,夏维清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夏维清的办公室在哪里,所以正准备和顾原说一声就离开,可谁知道还没开口,顾原就忽然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收敛起笑容的顾原看起来十分严肃,他在家里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的,平日里见到好友夏维桢对自家弟弟那么关心,嘴上虽然说着他是个弟控,但是顾原心底里还是有几分羡慕的,因此认识夏维清久了,他也是是真的把他当弟弟一样看待的。
现在看到夏维清手背上的血迹斑斑,忍不住拧眉问道,他知道夏维清平日里是个喜静不喜动,不爱惹是生非的性子,因此见他受伤了,第一反应是不是有人欺负他了。
想到这里,顾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夏维清身边的宋璞,后者也是循着顾原的视线,才看到了夏维清手背上的鲜血的,因为之前夏维清抓住他的是另外一只手,坐车的时候受伤的手也是在另外一边,再加上他刻意将手背到身后,因此宋璞还真的是没发现。
不过现在看到顾原对他投来了怀疑的目光,顿时间就开口道:“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是刚知道啊。”
顾原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想他也没有说是他做的啊,他只是想问问他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已。
这么想着,顾原就对夏维清道:“走吧,跟我去医疗室包扎一下,省得你大哥待会回来了,怪我没有看好你了。”
一边说着,顾原一边带着夏维清和宋璞两人往医疗室那边走了过去,到了医疗室之后,让军医给夏维清包扎之后,顾原便伸手搭在宋璞的肩膀上,半拖半拉地将宋璞带出了医疗室。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顾原对着宋璞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和大尾巴狼差不多。
宋璞最是能趋吉避凶的了,见状,当即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怎么和夏维清认识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撇除了他的真实身份,对夏维清莫名的熟悉感,以及紧追在后的嗜血,因此顾原所听到的就是他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地被夏维清抓上车,然后稀里糊涂地来到了部队这里。
结果听完宋璞的话,顾原就真的稀里糊涂了,他问道:“你以前不认识维清吗?”
宋璞特别老实地摇了摇头,道:“不认识,见都没见过,而且要不是顾原哥你说的话,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听到宋璞这么说,顾原注意到了他对他的称呼,笑了一声,大手放在他的脑袋上摁了一下,笑道:“你这小子倒是机灵。”
不过想到宋璞说的话,顾原有些好奇,因为夏维清不像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顾原倒是不怕宋璞会骗他什么的,毕竟待会只要一问,就知道真假了。
顾原和宋璞两人没在外面待多久,夏维清就从医疗室走了出来了,军医跟在他身边一起走了出来,边走边叮嘱道:“回去之后记得不要沾水,这里的药记得带回去,每天换一次药,几天的时间就可以结痂了,到时候就可以把纱布拆了,伤口结痂的时候会有些痒,你别用手去抓,省得留疤或者感染到细菌……”
军医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模样清秀,在母猪赛貂蝉的部队里,这简直就是仙女级别的人物了。
可偏偏平日里对那些糙老爷们别提有多凶残了,背地里被称作披着小白花的霸王花,可偏偏这朵霸王花对夏维清这样的俊秀小少年就别提有多温柔了。
看到军医没有半分不耐烦地跟夏维清叮嘱这样,叮嘱那样的,顾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道:“我说这差别待遇也忒明显了吧?要不是你嫁人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看上了维桢,所以特地对他弟弟这么好了。”
军医丢给了顾原一个白眼,冷笑道:“你们这些糙爷们儿,有什么资格说差别待遇忒明显?”
这话被她这么一说,顾原当场就被噎了一下,这和颜即正义的女人根本无话可说。
丢给顾原一个白眼之后,军医转头,又柔声地叮嘱着夏维清这几天尽量吃清淡一些什么之类的,听得顾原频频翻白眼,这才只是手背上一点小伤而已,至于这么谨慎吗?又不是伤在脸上。
对于顾原这个想法,军医当即就道:“维清手上留了疤,那是美玉多了瑕疵,至于你脸上要是留了疤,烂缸瓦有谁会在意吗?”
被认为烂缸瓦的顾原:“……”好歹当年他也是校草一个好吗?
简直没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