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连忙起身为贾母拍背顺气,轻声劝着,“老太太息怒,姑妈也是被奴才蒙蔽了,周瑞家的伺候姑妈这么多年,自然很得姑妈信任,哪里知道心这般大呢?”
王夫人裙角被点心茶水糊了一片,自她嫁进贾家门还从没这般狼狈过,心里别提对王熙凤多恨了!偏她此时什么也不敢说,王熙凤那句“和地痞混混有来往”的话把她吓住了,那些人可都是帮她追债放利子钱的,万一说多了把这事儿露出来,她怕是要被贾母扒掉一层皮去!
没一会儿鸳鸯便带着周瑞家的回来了,周瑞家的被两个婆子抓着按在地上,十分惶恐,“奴婢见过老太太,这……这这,不知奴婢犯了什么错,惹得老太太动怒?”
贾母把手中的册子扔到她头上,狠敲着拐杖,“不知?你且好生看看,这上头记着的东西哪里去了?御赐之物都敢动,有多少条命都不够你死的!”
周瑞家的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翻开册子,顿时惨白了脸。册子上记得细致,甚至标明了几样东西被卖去哪,让她慌的连狡辩都忘了。
众人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王夫人气得冲上前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你个狗东西!连我也敢骗!我何时亏待你了,竟手长的偷府中东西,你说,那御赐之物可真是你动的?你想连累我跟你一起死吗?”
王夫人最后一句话说的尤其重,周瑞家的听在耳里心就凉了,主子这是警告她,敢攀扯一句就让她全家生不如死,到时候王家可饶不了她。周瑞家的背后衣裳都被冷汗浸透了,伏在地上颤抖着哭道:“奴婢知错了,奴婢猪油蒙了心,二太太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却背着二太太做下这等事,奴婢知错了,立时将东西追回来,任凭主子惩罚。只是这御赐之物实不是奴婢动的,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啊。”
王夫人微微松了口气,“哼,算你还知道轻重,既没动御赐之物,罚你一顿也便罢了,若是真动了,你这条命我可是保不住。”
这时,平儿来到王熙凤身边悄声说了两句,王熙凤皱眉看向周瑞家的。邢夫人在旁瞧见了忙问道:“怎么了?可是这奴才的供词有何不妥?”
贾母和王夫人闻言都看了过来,王熙凤为难的道:“老太太,方才您命鸳鸯去抓周瑞家的,我就让平儿去找了赖管家,由赖管家去查抄周家,此时赖管家已经回来了,那御赐之物就藏在周家卧房的床底下!老太太,我也是想着这么大的事周瑞家的怕不会认罪,御赐之物丢失可是会连累咱们阖府受罚的,说不得连老爷身上的爵位都没了,这才事急从权,望老太太原谅我没事先请示。”
周瑞家的一下子瘫在了地上,面如死灰,王夫人也是脸色铁青。贾母深深看了王熙凤一眼,慢慢点了点头,“你做的好,若不是你及时发现,待御赐之物流落市井,便是咱们阖府的罪过了,当赏!鸳鸯,去把那套石榴头面拿来赏给凤哥儿。”
王熙凤忙福身行礼,“谢老太太赏,您把家交给我打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突袭抄家这法子可一可二不可三,但这第二次用着还是很有效果的,出其不意,人赃并获。往后怕是府里的人都会把东西藏得严严实实,再不会给她机会查抄到什么了。她根本没审问过陈妈妈,而是直接打了顿板子就把他们一家子撵出京城了,自然也没将他们私下处理掉,之前她那些话全是诓老太太的。
原本王夫人不找她麻烦,她也不会多事,但王夫人心急的想打压她,就不能怪她回击了,她的傀儡可是知道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呢,随便拿出点东西就够她好姑妈受的了。
王夫人最后警告的看了周瑞家的一眼,便似大受打击般颓然坐在了椅子上,袖中的手却越握越紧,指甲掐破了手心才停下。她想拿捏王熙凤当个幕后掌家人,却被王熙凤反咬一口,砍掉了一臂,往后掌家没有了陈妈妈,私下里办事没有了周瑞家的,她犹如被缚住手脚般轻易动弹不得,她这个内侄女当真是好手段,从前还真是她看错了。
大房、二房总有一争,原本她没当回事,如今看来必须早作打算了。她和王熙凤虽同是王家女,但她只是王子腾的妹妹,如何也比不得王熙凤亲近,一旦王熙凤生下嫡子,怕是她想让宝玉袭爵的念头就彻底断了。不行!这么多年了,她嫁给贾政那个窝囊废,在一众夫人里都抬不起头,孝顺好学的长子也没了,只剩下一个宝玉。她忍着母子分离之苦将宝玉给老太太养着,就是为了将来多得些好处,若没了盼头她这些年的苦岂不白受了?这荣国府只能是二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