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视线才方方转了过来,下一秒,又是一道光柱冲天!
眼见着乔青生死一线,兄弟悲痛欲绝,凤无绝也在同一时间,突破了自己的极限一跃升至了神皇境界!
接下来——
轰——
轰——
轰、轰、轰——
一道接着一道的光柱,刺目无比地冲上九天,一个接着一个的人,都在这一刻,在乔青的生死之危中心焦如焚!对力量的渴望,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苦,让他们心境大变,突破极限!
囚狼、凤无绝、无紫、非杏、洛四、项七、凤小十,接连七团光柱依次腾空,犹如七把欲要捅破天幕的巨大利剑,刺的每一个人都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所有人都怔怔望着他们,处于一种极大的震惊之中。
包括裘正。
裘正射出了那一道神力后,瞪着另一边被刺激到晋升的七个人,几乎要被吓破了胆子!这是一群什么怪胎?!组着团儿的升级,从来就没他妈听说过!尤其是这一伙子人,还全都是他间接帮助下才达到了这样的高度发生了这样的奇迹!
裘正老眼含嫉,几乎要咬碎了一口老牙!
吼——
一声威严而苍凉的咆哮,就在这时刻由远及近!
这发出咆哮的不知是属于什么东西,带着一种自远古而来的悠亘气息,只裘正扭过了头的功夫,已然逼近了他的耳朵!映入眼帘的,乃是一个并不清晰的影子,鹿角、驼头,驴嘴,龟眼,牛耳,虾须、蛇腹,鹰足、鱼鳞如金,在幽暗的天幕之下闪烁着凛然的寒芒!
“不——”
裘正双膝发软,肝胆俱裂,发出了一声惊惧的厉吼。
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皆被拉了回来,看见的,就是那并不算大的一条神龙虚影,猛然张开的一张大口!兽吼伴随着沉重的威压四下弥漫,茫茫金鳞照亮了他们骇然的瞳孔,和瞳孔中映出的惊悚一幕——裘正,被吞了。
——并非真正的吞吃。
——而是他的神识,在那龙之虚影的一口后,骤然缺失了一大块儿。
“噗!”那老东西一口血狂喷而出,所有人的神识感知之下,原本完整的神识竟是被一口吞噬了大半!这已经不是凤无绝当初的神识大损可以描述的了——神识剩下十不存三,甚至比之神阶之下的蝼蚁,都还不如。
砰——
一声巨响,他捂着胸口猛然跪地。
神识的缺失,让他的神魂都在颤抖,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折磨着他,裘正甚至连血脉之力都施展不出来。乔青恢复了自由,抱起手臂冷笑地睇着他:“你输了。”
三个字,那么轻却那么狂肆的响彻在天幕上,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脑中、颤抖的心头。
赢了?
真的赢了?
以神王之力,赢了神尊二层?
无数的视线茫然地望了上去,那天幕之上——
一方,红衣翻飞,傲然而立;一方,是满地鲜血,屈膝伏跪。
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这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的胜负么?毫无悬念?去他妈的毫无悬念!这简直是大跌眼镜,跌破了所有人对境界的固有认知!他们以为差距巨大毫无胜望,这个人,就以绝对的事实和压倒性的胜利,狠狠给了固有的观念一个巴掌!
不能越阶?人越一阶、两阶、甚至三阶还多。
突不破防御?人神力突不破,神识玩儿残妥妥的。
这些目光呆滞不已地望着她,便如同望着一个早已经灭绝的稀有物种,如同望着一个屹立九天的神祗,直到一缕凉风吹起那神祗耀眼的红衣,吹过每个人发僵发木的脑子,才猛然回过神来,面面相觑,齐齐发出了一声苦笑。
看看吧——
这边儿力挫神尊,在对方血脉之力的桎梏之下,神识化形不走那寻常路。
那边儿集体晋阶,一个一个组着团儿的吓唬人,突破极限吓死人不偿命。
“这都是一群什么怪物!”
“我说这些年大陆上的天才少了,原来都扎堆儿聚在一块儿了!”
“哎,真是鱼找鱼虾找虾,牛逼找牛叉啊!”
“牛青”眨巴眨巴眼,看着那边儿的一群“牛叉”,弯起眼睛低低笑了起来。这群家伙,竟然比她还快一步晋升神皇,真是让人不爽啊!乔大爷撇撇嘴,明明想着不爽,可那眼睛弯弯跟个月牙似的,都快看不见眼球了,嘴巴也乐的怎么都合不拢,一脸的骄傲之色。
那边凤无绝等人正在盘膝中。
初初晋升,他们需要一会儿的时间来适应和稳固这个境界。一连七个人盘膝坐在那里,那场面,别提多壮观了,直看的周遭一大片羡慕嫉妒恨。纳兰诗意就这么啃着小手指站在凤小十的身边,这个小丫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漂亮的眼睛眨巴来眨巴去,一会儿伸手戳戳凤小十的肉包子脸,一会儿四下里转头迷茫地看着……
直到看见了乔青,这不着调的斜在擂台上,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啧,你男人真帅!”
纳兰诗意小朋友仰着小脑袋,忽然裂开小嘴,脆生生学了一句:“真帅!”
砰——
纳兰氏族的后来者双双绝倒。
纳兰冲和后来第三场的那个长老,顶着见鬼的表情扭头看纳兰秋,在看见了后者的头顶生烟脸色漆黑之后,果断闭上了嘴,没敢再问。纳兰秋气的肠子都打结了,抬头狠狠瞪乔青,乔青仰天吹了声口哨,一脸无辜,好像刚才误导两岁小姑娘的不是她一样。
纳兰秋嘎吱嘎吱直咬牙。
一边儿穆如笑顿时虎住了脸:“干嘛瞪老娘的救命恩人!”
乔青噗一声喷出来,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让这娘俩集体给逗乐了。唔,有这么两个姑娘,一个当儿媳妇,一个当亲家,貌似也不错啊。白玉般的指尖摸索着下巴,这货眯着眼睛贼狐狸一样开始为凤小十小朋友的将来打算,正想着要怎么搞定纳兰秋呢,就听下头打坐的囚狼醒了:“变态。”
乔青低头:“干嘛?”
囚狼站起来,仰起脸,昏暗的夜幕下,那张面孔毫无表情,唯有横亘了整张脸的那条疤痕,微微颤动着说明了他的不平静:“没事儿,老子就是叫你一声。”他差点儿以为,她死了。
“靠!耍老子呢!”
“起开起开,我有事儿要问他……”
囚狼脚尖一点,就腾上了擂台,一把把脸很臭的乔青给扒拉开,没人要的狗不理冷包子一样给扒拉到一边儿去了。从始至终,对这个兄弟的态度没有分毫的改变,该骂骂,该闹闹。至于感动?那个在心里。至于谢谢?他们之间,早已经不需要那些鬼东西。
囚狼径自走向跪地不起的裘正。
四下里静了下来,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上去。神色从容,没有恨意深深,甚至带了点儿云淡风轻的释然——早在乔青险些陨落的那一刻,这恨意,便被兄弟之间的感情所取代。早在乔青打败这老东西的一刻,他忽然发现,曾经让他惊惧不已以为一辈子都无法战胜的这个人,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囚狼不知道这个要怎么形容,说句恶心的,有时候,爱可以融化一切,包括恨。他只静静俯视着这个匍匐在他脚下的仇人,问出了自己唯一还关心的问题:“我弟弟呢?”
裘正茫然地抬起了头。
逆光之下,囚狼的脸他看不清楚,唯有那一道狰狞的疤痕,他记得,那是他亲手砍在这小废物的脸上的。当初那一刀,被他爷爷也就是曾经的八长老给挡了去,身躯一劈两半,那傻子以一生修为撕裂开的空间隧道,这小孩儿被推进去的一瞬间疯狂扭头,被刀锋的余威毁了容貌。
他还记得当初那小孩儿的模样。
那双深陷的眼窝里惊天的恨,那满脸的血像是厉鬼一样吓人!
那个时候,他可没把这废物放在眼里,一个出生便天赋不足的小傻帽,跟他那个死了的弟弟一样的废物。如果不是那个小孩儿多嘴多舌说出了“八长老得到了一个神秘兮兮的好东西”,他也不会无意中听到将此事禀报给裘万海,从而获得了一路扶摇直上的机会!他趁八长老把那东西上交给氏族之前,一举将此人陷害下狱,又在他逃狱之后亲自带人追击,杀了他,杀了他逃亡路上失散的那个孙子,也险些杀了这个小废物——裘鹏浪。
就差一步!
就差一步啊!
裘正此刻是悔不当初,如今那不让他放在眼里的小废物,就这么逆光俯视着他,看着他神识几乎全毁匍匐在地上爬不起来。他恨的双手抓在擂台上,几乎都抓出了血。他也怕,怕的全身哆嗦,四下里转头去看,终于找到了裘万海的影子:“二长老,救我,救我!”
裘万海一皱眉:“你立下了生死斗,本长老怎么救你?”
裘正一个哆嗦:“可是当……”
“八长老!”一声大喝,让裘正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这个不能说。这小废物当时年纪小,只以为是自己杀了他爷爷,如果把裘万海也带上,他就彻底没有后路了。裘正急的一脸惨白,染了血的身子一路在地上拖着,连滚带爬地抓住了囚狼的衣角:“求求你,放过我!你放过我!”
四下里不少人都皱起了眉。
裘万海却是微松了一口气。
“老夫……我……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放过我,饶我一条贱命!我的贱命,不配给你爷爷和弟弟报仇……你放了我……”
“你说什么?”囚狼眼中原本的厌恶,猛然一凝:“我弟弟……我弟弟也……”
他身子微晃。
肩膀上被一只素手扶住,乔青走过来,一脚把裘正给踢开,听囚狼狠狠闭上了眼,忽然问了一句:“当初那个东西,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台下的裘万海老眼一凝,那个东西,绝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眼中闪烁着,看着在台子上不断求饶的裘正,手中已经蓄积起了神力,杀气隐隐现出。只要裘正说出一个字,他哪怕引起旁人怀疑,也定会出手!
可裘正好像完全魔怔了。
这个老东西不断磕着头,吓的浑身颤抖不断重复着求饶的话,乔青和囚狼对视一眼,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懒得动手杀一个这样的人:“你自裁吧。”
天地规则的鉴证之下,裘正这会儿已经重伤到绝无翻盘可能,是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这老头恐怕也明白,所以这会儿才在死亡的临近下骇破了胆,魂不守舍语无伦次。可怜这老东西一生天赋平常,好不容易凭借旁门左道混上了供奉又混上了长老,那屁股都没坐热,不过三十年就要落得这么个下场。
一句话总结,自作自受!
场中不少人都咂着嘴摇起了头,唯有一个人,台下的凤无绝猛然抬起了头:“小心!”
青岚虎!
正一把勾上囚狼脖子的乔青,脑中乍然划过了大长老对这裘正的介绍,同一时间,一声来自于玄兽的嘶吼,自她的身侧如此近距离的响彻!瞳孔的余光之中,身侧的空间被一只青色的爪子猛然撕裂,这巨型利爪穿过空间,一把捞向了她的脖子!
这一切来的太快!
太快太快了!
快到刚刚结束一场战斗的乔青和沉在弟弟惨死的事实中回不过神的囚狼,竟是全都没反应过来!而只眨眼的功夫,这利爪带起大片腥臭的罡风,离着她细溜溜的脖子只差毫厘!“杀了她!杀了她!”已经疯了的裘正,猛然抬起头来,眼中狠辣而惊喜,尖叫疯狂又炸耳;下方无数人霍然起身,瞪大的瞳孔中倒影着上面千钧一发的危机;大白大黑饕餮一瞬间从地上蹦了起来,三只齐齐炸起了毛,利箭一般蹿向了这边;非杏四人惊呼主子的声音,几乎要咧破了嗓子;大长老霍然起身,凤无绝睚眦欲裂,合共六人的神力齐齐发出,然而再快,也敌不过这距她毫厘的青岚虎!
死亡在临近!
活蹦乱跳了三十年的乔青,从没有一刻,像这一刻般,如此近距离的感觉到了死亡的丧钟,响彻耳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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