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未央道:“你有什么不敢的!”
她两个在那斗嘴,周围人也低声议论。有说谢吟风委屈的,有说严未央霸道的。有说郭清哑矫情的,有说谢家欺人的,说什么都有!
沈寒梅这些日子与清哑在一起,亲见了她所受的苦楚,便是她为人腼腆,这时也忍不住插嘴,对谢吟风道:“谢姑娘,你快走吧。”
立即有人就道:“为什么要谢姑娘走?凭什么?”
另一女接道:“就是。卫姑娘开的铺子,谁都能来的!”
锦屏见严未央毫不留情地骂自家姑爷和小姐,气得发抖,愤愤对人道:“我们姑爷自己就能画,怎见得是靠郭姑娘了?再不然,还有谢家呢。大小姐把缂丝技术搀和进竹丝编织,谢家意匠帮姑爷绘了许多画稿,这个月江竹斋就要开办画展,店面都拓宽了呢。难道这也靠的郭姑娘?哼,说得离了她江竹斋就要关门一样。当初不是给了她五千两吗?都写了文书的。总在人前说这话,什么意思!”
阮氏也气得发抖,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因为人家有钱,确实有这个能力。
清哑见周围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气血翻涌。
她看向江明辉,他是特意带新欢来向她示威的吗?
让她看看,离了她郭清哑,他江明辉活得更好,生意做得更大,新欢更美,家世更强,人缘更广,实力更雄厚!
江明辉也痛苦地看着她,嘴唇颤抖不成声:“清……哑?”
他一直记着清哑对他的帮助。可是个男人都有自尊,他不喜谢吟月对他的施舍,也不喜郭家人口口声声说江家靠清哑才发了财。早在遇见清哑前他就有来城里、州府开铺子的规划,也早在遇见清哑前就琢磨出了竹丝画,怎么把他的能力一笔抹煞呢?还有,竹丝画可不是随便什么篾匠都能编的,没有那份手艺、不得师傅教导,握着再好的图稿也无用!
郭家人说也就罢了,清哑也认为他无能吗?
清哑也认为他是靠着她才有今天吗?
昔日恋人对视,内腑都一样刀搅针戳、心头滴血。
清哑见他一句话不说,分明默认了谢吟风和锦屏的话,眼前一阵发黑。她强忍疼痛站直了身子,颤声问道:“你可敢不用我给你的钩针?”
江明辉便怔住了。
竹丝是用竹皮炮制的,不但选竹有讲究,取用竹子身上什么部位也有讲究。里面部分太脆不行,外面的也不行,只有靠近表皮的那一层具有柔韧性,拉成丝后,更是弯而不折。但是,再柔韧,那也是竹子,不能像丝线一般上机器织。清哑绘制了钩针图给江明辉。细巧的钩针可勾、拉、挑、拨,既利用了竹丝的柔韧性,又避免把竹丝弄断,十分趁手,编织的速度和灵活性自然不是用他以前的工具可比。
若不用钩针,很多图形是无法编出来的。
纵编了出来,也没那么精密细致。
见江明辉不答,清哑再问:“你可敢不用?”
江明辉看着她的眼睛,终看清了所有:这辈子,他可以不用她的画稿,但只要他还用钩针编竹丝画,他的人生就休想抹去郭清哑的痕迹;竹丝画是他们共同努力的成果,不是他江明辉一个人的;在乌油镇,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天开始,她就闯进了他的竹丝画,闯入了他的人生;他心里画里都刻上她的身影,无论接了谁的绣球,都抹不去!
他就是靠的她才有今天!
他双膝一软,对着清哑跪了下去,“清哑!”
他跪下了,清哑却挺直了脊背——
她终于缓过气来,静静地俯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