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眼眶湿湿的,可他不太喜欢流泪的感觉,抬起头来,眼泪又倒灌回了眼眶,只觉得眼泪化为恶毒的丝线,伴随着丝丝苦涩之意渐渐缠绕全身,越来越苦,越来越痛,越来越伤。
他不忍,却无奈,他愤怒,却无奈……他只记得这种感觉在一次惨烈的遭遇战中才体会到过,战友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为了救他而死,他却无能为力,只不过这一幕惨剧,却重现在他眼前。
“只不过,在死之前,我想搞明白一个问题。”
“洁美,是你什么人?”
琼斯清晰地感受到贴在他胸膛的利刃竟然是颤抖了一下,虽然是很小幅度的颤抖,但却在他的伤口处切得更深了一分,痛彻心扉。
他没有吭声,哪怕是一丝丝发泄痛苦的声音,他都没有喊出。他突然明白,这一个问题,仿佛也戳到帕克的痛楚,否则他不会有这种反应。
他继续说道:“我是一个将死之人,这个问题,恐怕你不会拒绝我吧。”
帕克冷酷一笑,回答道:
“好吧,看得出你对她用情至深,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他将嘴离他的耳朵近了一些,小声说道:“就像很多老套的故事一样,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按照惯例,我在贫民区的街头寻找一些可以为我帮派所用,可供培养的小孩。”
“我遇到了她。”
“莎妮是一对男女一次宿醉后的产物,母亲因为难产而死,父亲为了养活她,走进了黑.道,贩卖毒品,但也不过是最底层的蝼蚁,在拉扯她到7岁大的时候,终于在一次争执的意外中,他死了。”
“她幼时的记忆,只有臭水,肮脏的空气,追讨房租的凶恶女人,鲜血和殴打,没有热水,没有阳光,也没有一顿饱饭,但是他的父亲给了她所能给予的一切爱,父爱。”
“因为欠债,她的父亲被人追讨,结果终于动手打了他,一个失手,将他打死。”
“她的父亲死了,自然没人交房租,她只能露宿街头。”
“父亲死了,她万念俱灰,心里充满了仇恨,在这种人生最苍凉的低谷时,她遇到了我。”
“我将那些杀死她父亲的仇人都找了出来,让她杀了他们。”
“她手握着刀,虽然带着颤抖,可我看得出她眼神坚定,而且走向他们的脚步也是缓慢而恒定,仿佛每一步都是经过jing确的测量……你可以想象,她这个仿佛被世界抛弃了的人,唯一的心愿就是复仇,在这种时候,她多么激动与快乐!”
“她将他们杀死,虽然只有七岁,她的心已经足够冷酷,从小看过那么多世情冷暖,她也足够世故,最重要的是,在了却复仇的心愿之后,她又有了一个新的且更加坚固的羁绊。”
“那就是我。”
“我给了她新的希望,她将我当成她最重要的人,可以为我做一切事……只要我愿意。”
“我让她练刀,让她学会杀人,学会勾引,学会魅惑,学会交流,学会很多很多东西……只因为,我要利用她做很多事情,而最重要的事,是成为你们战斧的内线。”
“她成为你的女人,从你这里得到了很多我想知道的东西。”
“而之后的剧情,想必你也清楚,那就是,苏浩知道了莎妮就是内鬼,杀了她,并利用她给我传递了假情报,并且最后到此。”
有点可怜,有点悲伤,这的确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只不过,这仿佛被安排好的情节中,却蕴含着宿命的必然,一切一切,都好像注定。
琼斯听完,问道:”那你现在,把她当作什么人?”
他迟疑了一下,方才回答道:“我把她当作我的女人看。”
“最重要的女人。”
琼斯听了,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在瞬间被冰封一般,凉意刺骨,却又有些欣慰。
“你终究还是没有把她当作一个随手可弃的人。”
“虽然对我有些不公平,但对她,总是好的。”
这分别是他痛苦和欣慰的原因。
“既然听完了,我终于可以放心的去了,虽然不想死,但我更不想让大哥死。”
“所以你必须死去。”
平淡的仿佛水一样的语气,却透着无比强烈的如同钢铁一般的自信,说出的话,浸染着残酷仿佛血一样的颜se。
“你怎么让我死?”
“你马上会明白的。”
说完,琼斯死死抓住了他的右手,并且拉开了他的衣服。
衣服下面,是一颗炸弹,一个小巧的、jing美的却泛着疯狂意味的炸弹。
“何不如同归于尽,哪怕我死,你也一定要死!”
“只因你做错了太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