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离楚一惊,“你什么意思?你也要睡在床上?”
“废话。”乔好似笑非笑的望着离楚,“总不能出力的反而捞不着吧。”
“你...”离楚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手摸着身下的黑色木床,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竟渐渐泛起了一丝红晕。
乔好却又拿出那只卡壳的手枪,右手握枪,左手在枪柄底部用力一拍,拉动套筒,一颗略有些变形的子弹随即从抛弹口跳了出来。
不知从哪来找出一块破布,乔好熟练的将枪身拆开,把一个个零件依次摆在布片上。
离楚怔怔的看了乔好一会儿,忽然说道:“你对这东西挺熟悉的?”
“什么?哦,你是说手枪?”乔好用一块干净些的碎布仔细擦拭着零件,又将枪筒拿起仔细看了看,道:“格洛克18。”
“什么?”离楚一愣。
“格洛克18,这支枪的型号。”乔好抬头看了一眼离楚。“怎么你不知道?”
“鬼才知道!”离楚撇了撇嘴,“这东西没几个人有,而且也没什么用。”
“没什么用?”
“是啊。”离楚点了点头,说道:“这东西对付一般的野兽还行,遇到厉害的就成了废铁,而且还用不了几次,里面的铜子儿一旦打光就成了摆设。最重要的是,使用枪械是得不到命数的。不论你用枪杀了什么,通通得不到命数。所以都没什么人用枪的。”
乔好默默的点了点头,仔细的将那只手枪组装起来。数了数,包括已经上膛的那一颗,总共还有六颗子弹。
将手枪收好,乔好转头看了一眼洞外的天色,又对离楚说道:“你接着睡一会儿吧。我去外面转一转。”
离楚本就神虚体乏,吃完鸦肉后更觉身子发软,浑身无力,又说了半天的话,已经有些支撑不住,闻言点了点头,翻身躺下。
乔好出洞,又用藤蔓将洞口遮住,在谷中信步漫游。
山谷不大,走了一阵,乔好慢慢又转到水潭边。
拽动绳索,乔好从潭水中取出口水鸦,却忽地愣住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放入水中五只口水鸦,可现在却只剩下了四只。
看绳子,上面没有一丝断裂的痕迹;看水塘,潭水清澈几可见底,周近水中别说口水鸦,就连鸦毛也无一根。
乔好伸出五根手指,又数了数绳子上的口水鸦,确定系在上面的的确是四只。
“真是怪了......”
乔好在潭边来回走了几步,忽地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只见乔好的呼吸越来越缓,律脉越来越低,心中一片宁静,最后终于进入一种至沉至静的境地。
灵台清明,可辨万物。
乔好一身经脉虽然尽废,可他在罹难之前已经将“小自在神通”修至极高境界,六识已通,非但眼耳鼻舌远锐常人,更是擅长于对周围天地间气息的感应。此刻他静心凝神,细细体味周遭气机变化,终于于潭水中窥得了一丝端倪。
这水潭中看似毫无生机,可乔好却于其中感应到了一丝生命的气息。
这道气息甚是奇怪,又似孱弱,又似强盛,就好像卵中龙蛇、烬中凤羽,于寂灭枯槁中又有一丝勃勃生机。
乔好正要仔细体察,那道气息却似乎也发觉了乔好的存在,忽地一缩,就此沉寂不动。
乔好从静寂中醒来,望着那一汪平静如昔的潭水微微一笑,从绳索上取下两只口水鸦,又将剩下的两只沉入水潭。
“这余下的两只归你了,就算是我无心打扰的赔礼吧。”
乔好言罢一笑,也不管究竟有没有人听他说话,自顾拎着两只口水鸦一路转回山洞。
坐在山洞外面的青石上,乔好微眯着眼睛望着树梢上渐渐西沉的太阳,一只手在石头上打着拍子,嘴里轻轻哼着什么。
“燕昭延郭隗,遂筑黄金台......”
“......奈何青云士,弃我如尘埃。”
“......方知黄鹄举,千里独徘徊。”
“嘿,我现在倒真是‘千里独徘徊’了!”
一阕吟罢,乔好拍衣站起,眼望着落日下寂寂无声的稀林疏木以及远处嶙峋峭立的石壁,不由得想起自己三番两次的离奇遭遇,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天地虽阔,何处容身!”
远处天空中一只孤鹰披着金黄色的余晖缓缓滑过,忽地嗄然一啸,振翅疾飞,直入云霄。
默默看着孤鹰钻云破日的身影,乔好神色忽地一振,自语道:“大丈夫行藏由己,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即便不能读万卷书,但却不妨行万里路!我倒要看看,这个世界到底变成了个什么样子!”言罢长笑一声,转身进洞。
从废墟中醒来后就一直积在乔好心头的迷茫与困惑随着这一声长笑一扫而空,管它世界变成什么样子,我还是我,大丈夫心怀四海,不拘外物,走到哪儿,哪儿就是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