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老爷与夫人对视一眼,林夫人跟别人不同,别人一味挑仓家房子和地的毛病压价,可是她一味叫苦,这种情况,当然不能象对别人那样,用棍子轰出去。
风伯在一边道:“仓老爷,我家少奶奶是真的想买地。可我们家的情况,我家少奶奶也告诉你们了。不如这样,我们都退一步,你们再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再让点价给我们,我们呢回去再设法设法,看还有什么可以变卖,两头往中间走,尽量谈成这桩生意,如何?”
仓夫人的手帕紧紧地绞在指头上,眉头轻拧,对寻香道,“林夫人,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一下我家的茶地和花圃。然后你们回去商量一下再说,如何?”
“好吧。”
仓家的花圃就在屋后,有近两亩大,茶地在花圃后的半坡上,大约有四亩。仓夫人牵着寻香,站在茶林坡上,指着远处的一片树木说,“那边还有果林。原来没有这茶地、花圃和果林,是我来到巡城后,才慢慢种植出来的。茶地和果林不说了,它们的价值你能明白,花圃的价值,你可能不会太明白,别小看种的是些花木,其实它们是香料,有不少还是难得的药材,花木脚下又种了许多药草,仓家真值钱的地在茶林和花圃上。我若和别人说,很多人觉得好笑,和你说,你是有见识的,你能明白。”
寻香倒是极爱仓家的茶林和花圃林,也知道它的价值,可是两万两,她真有困难。从仓夫人报的价大大地超出她的意外后,寻香的小脸一直有些紧张地发白,这不是装的,是真的紧张和吃不住。
两万两,她怎么去凑这些钱?虽然寻家还有几样古董,可是她并不愿意想卖它们,那么大个寻家没了,最后就剩这么几件古董了。
跟仓家打交道,寻香学到一点,人家仓家是不是仓颉的后人有待考证,但祖上留下来的东西,却都收藏得极好,我寻香可不能做败家的人,把寻家留下来的几件古董给卖了。而且,梁妈妈留下的都是祖父曾经极爱的,它们对她来说就象亲人一样。
仓夫人见她脸色一直很不好,不得不相信了,她的确吃不住这个价。两人沉默地回到仓家大厅里。
寻香坐下,叹口气,“仓老爷仓夫人,我们回去再商量一下吧。请你们也再商量一下,看能否让一些价。”
“好吧。都再商量一下吧。”仓老爷看她脸色白得难看,有点同情她。
夫妇俩把寻香他们送到竹林口,寻香指着自家的方向,邀请他们:“我家就在前边那座绿竹转墙的小院。欢迎你们来我家做客。”
仓夫人直点头,“好,好,你是不是病了,脸色这么不好?”
寻香摇摇头,“我是为钱愁。想着我家老爷的病,唉……我们回去了。”
“林夫人慢走。”
仓家夫妇对寻香的确十分客气了。风伯明显感觉到,仓家夫妇对寻香和对别人不同。
回去的路上,寻香很沉默。
郑四和风伯听说家里只五六千两子,本以为少奶奶手上怎么都有两万两的,心中有了担忧。五千两银子少买些地,肯定都比寻常人家富足太多,可是少爷的伤要用钱,少奶奶顶多只能腾出两三千两来办地。仓家的田地要一起卖,恐怕只有再打听别的田地了。
吴妈妈和白胜一直在走廊伸头张望,盼着他们带好消息回来。看到他们从后院走到走廊上来时,却是欢欢喜喜出去,惨惨戚戚回来,心中明白,一定没谈成。买田地这样大的事,哪有一去就谈成的?
“少奶奶,你还没吃饭。我去端点粥上来。”吴妈妈不问田地的事,连忙去拿吃的。
寻香在走廊上略整理了一下精神,冲吴妈妈和白胜道,“一大下午的,都没吃呢。白胜你去帮吴妈妈,把粥多端点上来,大家一起吃吧。”
说罢,在走廊下先咧开嘴,嘿嘿嘿,笑几下,表情松驰下来,才走进屋里。
见此情景,风伯心中直发酸,少奶奶真不容易,这么年轻,不仅得承担当家立业的重任,还要呵护少爷,时时要考虑到少爷的情绪。
郑四暗叹一声,老太爷尽快来巡城就好了,两万两对老太爷不是多大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