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在款台后面将每一笔钱都对的分毫不差。
他有心塞几张大票子进去,却又没这么做。
他知道老涂的精明和那份固执的骄傲。
……
夜深了。
店门外面昏黄的街灯已经亮了好久。
嘟嘟去到货架前,翻检着快要过保质期或者已经过了保质期的东西。管他自己需要不需要,他狠狠地塞了一大兜子扔在款台上。他无所谓,他的五脏庙早已经在美洲岛上修炼到金刚不坏的最高境界。死狗瘟鸡毒乌鸦,他啥没吃过……能让他吃坏了肚子,那非得是合成生物毒剂之类的高档玩意。
一项一项的刷着条码。
他小心的将几个不值钱玩意的条码兑换成那几瓶因为太贵总也卖不出去的红酒上。
刷完了,又换了回来。
塞了几张大票子进去,就算老涂能发现那也得是过段日子的事儿了。
他满意的替老涂清点着今日的营业额,收成很不错!
……
迎客铃声响了。
嘟嘟头也没台,利落的将手里的票子扫进了收款机里。
“您……”他这一抬头……那个‘好’字硬是憋了回去。
不是别人……正是老涂那奉行‘吃光,喝光,拿光’三光政策的鬼子秋后扫荡队队长,小涂。
小涂好像有点诧异款台后站着的不是她那成天替她存嫁妆的老爹。
但她回来这些日子,偶尔也听老涂在她面前念叨过这个有目标有理想有道德有追求的四有好青年,专卖猪饲料的嘟嘟。
“一股臭大粪味儿!”小涂自语的声音很大,她压根不愿看一眼眼前的这位猪饲料销售员。径自走到款台后面。
在她身后,一个接一个崩豆似的,溜进来三四个穿着黑皮马甲的老街之子。
还有那位是喜欢穿一袭紫色长裙的沫儿。
“随便拿,我请客!”小涂不耐烦的摆摆手。
她一把将嘟嘟推去一旁,使劲拉着收款机下边放票子的盒子。
……
“钥匙。”
嘟嘟笑了,“涂姐,今天是我在看店呢……”
“钥匙!”
“我涂叔,他今天病了。涂婶儿在家照看着,他们一天都没来……”
“钥匙拿来!”
“早起涂婶儿叫我帮着看一天店……我说涂叔病着,咱们关一天店带涂叔去医院看看……”
“和你有什么关系?”小涂对这自说自话卖猪饲料的终于忍不住了。
“……涂婶儿她不乐意,说我涂叔说了,这店一天都不能关……”
“三泰!过来把这机子砸了!”小涂对着在店里忙着抱啤酒拿烟的老街之子大吼道。
嘟嘟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就是生活在帝国首都星的帝都里的年轻人?
他们甚至比肮脏丑陋的美洲岛的那些动辄抽刀子玩命的混子们更冷血。
嘟嘟的笑脸有些绷不住了。
他扶了扶款台边儿,跃到了收款机前面,挡在了三泰面前。
三泰比他高了一头,粗了一圈。裸着上身,皮马甲敞着。一只色彩艳丽的锦鲤从他膀子上一直纹到脖颈处,走动间活灵活现。
低着头看着居然敢挡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卖猪饲料的小子。三泰乐了,“哟……有两下子!属猴儿的吧,蹦的挺高啊!”
他伸出手一把抓在嘟嘟的衣襟前,一较劲就要把嘟嘟扔出去,“给我滚……”
“别,别……三泰是吧……我就一卖猪饲料的,您抬抬手……”嘟嘟缩着脖子使劲地冲前摆着手,那摸样怂极了。他却也不看自己眼前高壮的三泰,扭过头去冲着小涂说道,“涂姐,您瞧我这儿帮着涂叔第一天看店,这收款机给砸了算是怎么个事儿……求财,我有钱啊!”
“哈哈!”在这几个来去老街如同自家后院的老街之子面前,嘟嘟充其量也就是逗乐的。
嘟嘟赶忙从自己兜里掏出几张大票,“涂姐,你看这些够花销的么?”
“嘿!”三泰他们互相望了一眼,“操,看来这卖猪饲料挺赚哪!”伸手就要从嘟嘟手里拽走那几张票子。
小涂眼见嘟嘟自己从兜里掏了钱出来,方才跟三泰他们一起讥笑的眼神儿就有些暗了下来。自己那老爹成天琢磨着把自己嫁出去,好像他活着就为了这个!她腻味透了!拿店里的营业款,也是为了恶心恶心自己家那抠门的死老头子。反正花的是自己将来的嫁妆,谁管的着她!
但眼前这非亲非故的愣头小子自己从兜里掏钱出来,这意思就变了。
她伸手一巴掌把三泰的爪子扇过一边,“沾了臭大粪的!你也不嫌脏!”
“脏你妹!”三泰一把就要将嘟嘟手里的票子攥在手里,却哪里能从嘟嘟手里抢的走。
三泰一愣,眼神里就泛了邪气。老街之子,算不上为害邻里的地痞。在老街坊眼里看着他们长大,他们也还有几分收敛。但他们绝不是善男信女,这摆在自己眼前的票子不拿,他们难道是傻比?这小子居然敢在自己面前玩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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