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记下了,这次回去了,这盆醉芙蓉的来历,一定得好好查查才行!
几个姑娘转了一会儿,魏静香就嚷嚷着渴了!薛君宜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府里早有布置,立刻就招呼这几个人就在菊圃里歇歇脚再逛。
远远看去,菊圃的中间,有个方方正正的小茅亭,木质梁柱,覆着茅草,颇有点“天然去雕饰”的山野之趣。
下人们早把茅亭打扫的干干净净,美人靠上靠背、引枕一应俱全,正中间摆着一张矮矮的四方几子,上面搁着全套的茶具,后面还铺着席子。
一个小丫鬟蹲在茅亭外,用泥炉烧水。等水一烧开,薛君宜招呼大家进茅亭稍坐,亲自净了手,给大家泡茶,手法娴熟,动作优雅。
与她一比较,甄宝人就觉得自己真不象个大家闺秀,除了写字,看书,斗心眼,其他都是拿不出手的。
泡好了茶,侍立的小丫鬟们用茶盘分别端给各位姑娘们品尝。
薛君宜笑呵呵地说:“这是我去年亲手采制烘炒的菊花茶,各位姐姐请品品看。”
二姑娘揭起茶杯,只是几朵金黄色的蓓蕾,在水里渐渐舒展开,渐渐变成半透明的颜色,十分漂亮;果然是粲粲黄金裙,赏心悦目,芳香扑鼻,连声赞好:“没想到君宜还会亲手制花茶,光这一份心思,便雅致之极,不亚于五柳先生。”
听到这番话,薛君宜顿时笑弯了眼眉。
韩露雨不甘落后,浅啜一口,也赞叹说:“果然是口齿噙香,可比芳香斋卖的贡菊强太多了!”
魏静香也连声附和:“是呀是呀,果然是好茶,君宜妹妹,等一下可记得给我一罐,我娘这阵子上火,天天嚷着要喝菊花茶呢!”
“这有什么难的?来人,给静香姐姐包上一大包,走的时候记得带上就是了。”君宜立刻吩咐下人去办。
魏静香环顾四周,又看看窗外,感慨地说:“今日咱们坐在菊园里,品着菊花茶,也算是做一回雅客文士了。”
韩露雨抿嘴笑着说:“瞧静香说的,咱们虽非文士,却一直是雅客呢。”
“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那么,便罚我喝光这一杯菊花茶好了。”魏静香正好口渴,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
韩露雨捂了嘴笑着说:“你这还叫品茶?简直是牛饮!”
“嗯?好啊,你说我是牛!”魏静香等了一会儿,才意会儿过来,站起来就想抓韩露雨。
韩露雨一提裙子,转身就轻盈地跳开了。
在座的人都笑了。
笑罢,薛君宜见甄宝人一直没有说话,眨巴着眼睛问:“七姐姐不说话,可是不合你心意?”
甄宝人右手一指菊园,说:“盛景当前,好茶在手,我心里便是千言万语,也忘光了。”
大家顺着她手指看过去,只见浅金色的阳光照着满园黄花,疏枝斜斜,不尽风流。
片刻,秋风送爽,满园花朵颤颤巍巍,菊花的清香弥漫在鼻尖儿。
茅亭里,姑娘们的衣衫也跟着飘飞,甄宝人飞扬的石榴裙立刻将一屋子人的眼睛都夺走了。
薛君宜上上下下连看几眼,说:“七姐姐这身衣服谁做的?当真好看。”
“是我家六姐姐绣的,第一次在长公主府去玩儿,你见过她的。”
薛君宜对一向喜欢藏拙的六姑娘早没有印象了,拼命想了一会儿,摇头说:“不记得了。”仔细打量着甄宝人的裙子,艳羡地说,“当真美极了,改日七姐姐带她过我们府里来坐可好?我想当面向她请教。”
甄宝人还没有来得及回话,魏静香则抢着说:“君宜妹妹,何必舍近求远呢?甄六姑娘的刺绣虽然好……”她眼波一转,看着眼前垂眸不语的二姑娘,眼神里含着二分的试探,八分的怀疑,“何需再等她来?眼前不就有一位更厉害的?二姑娘的绣画都能让太后娘娘赞不绝口,只要稍稍指点几手,我们也就受用不尽了。”
二姑娘对于刺绣的话题毫无兴趣,也不愿意参与,于是借机喝茶;可她没想到,说着说着,话题忽然扯到了自己身上,且是自己最心虚的话题,顿时被一口茶水呛住了,扯住手绢掩着嘴巴咳了起来。